这样各执一词，里正有些难办。
虽说他也知道，曹桂芬在王家过的日子是真不怎么样。
可是正常人在这种问题上，尤其是这个年代的人，肯定是劝和不全分的。
里正有些为难，对曹桂芬道。
“两口子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牙的，要不...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王家人立刻道，“你看里正都这么说呢，你也别闹脾气了，我们保证会对你好的，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别和离了行不行？”
曹桂芬眼都没眨一下，她看着里正，认真道。
“你知道我在王家过的是什么日子，那是个火坑，你就愿意看着我在火坑里出不去吗？你觉得今天我不和离，他们真的会对我好吗？”
当然不会。
曹桂芬和里正都心知肚明。
里正稍微想了一下，不管曹桂芬以后的生活是不是好。
但是想想，可能就算去做乞丐，也比在王家受罪强。
这么一想，和离肯定是最好的。
“好，和离，我支持你和离。”里正说着，进了东屋，拿出了纸笔，准备写和离书。
大概意思是曹桂芬愿意净身出户，什么都不拿。
里正写到一半，抬头问，“三个孩子怎么分配呢？”
王老太太立刻道，“当然是给我们王家，都是我们王家的孩子！”
里正看向曹桂芬。
曹桂芬摇头，“小平和小莲昨天差点被他爷爷打死，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下，孩子们要给王家吗？”
里正点头，“哦，那确实，就是告到知县老爷那里，这两个孩子，也是不能给王家的，就跟着你吧，曹姐。”
里正改口改的倒是快。
这称呼已经快二十年不用，突然叫出来，大家都有些恍惚。
王大壮知道孩子肯定是拿捏不住他娘了。
她娘以后跟着叶老太太一起生活，吃香的喝辣的，还有银子拿。关键是曹桂芬向来对他百依百顺。
而王家什么都没有，还有干不完的活，王老头和王柱都是脾气不好的，不顺心了也会打骂他。
这么一比较，他当然要跟着曹桂芬了。
他指着自己，“我我我，我也要跟我娘！”
“哦，我还以为你和你爹你爷爷比较亲，愿意跟着他们呢。”里正说道，“那好，那就写，你们兄妹三个，都跟着你娘。”
里正都这样说了，也要这样写了，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王大壮忙为自己的机智在心里点赞。
曹桂芬却突然道，“别写，他向来和王家人亲，和我不亲，就让他跟着王家吧。”
王大壮快哭了，“娘啊，别啊，你怎么能不要我呢，我是你儿子啊。”
里正又为难起来。
曹桂芬撩开了自己的袖子，这时代，这和当众脱衣服差不多了，大家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看到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大家又是一阵心惊。
曹桂芬笑了一下道，“这是大壮前几天打的，后背上，前胸上，还有很多这样的疤痕，你们要看吗，都是他打的。”
这是前几天王家人被抓去蹲大牢回来后，在王老头和王柱的怂恿下，王大壮打的。
胳膊上的伤痕已经足够触目惊心，自然没有人要看她身上的伤痕。
“这是一个儿子该对娘做的吗，这样的儿子，我还要，是要他打死我吗？
记住了，我不要你了，你以后不是我儿子，你没有娘，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里正，你写吧，他这样打我，我不要他，合情合理。”
曹桂芬面无表情说道。
事已至此，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好狡辩的。
王大壮只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耳边一直回响着这句“记住了，我不要你了。”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心脏不停地抽疼着。
和离书好像写完了，王柱和曹桂芬各自拿了一份。
王家人喊着他离开，他却看向曹桂芬，曹桂芬把脸转向了一边不看他。
他一下子抱住曹桂芬，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
“娘，娘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我是你儿子，你别不要我，娘——”
曹桂凤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狠狠地推开了他。
慌乱的，不住往后退。
王大壮被王家人拉扯走了。
王家人在他耳边不停地咒骂着曹桂芬，也说他没出息，王家才是他的根。
说了好多好多，听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从今以后，他没有娘了，再也没有人给他做喜欢吃的菜，生病也不会有人管，也不会再有人笑着夸他“我大儿子真棒”了。
他没有娘了...
娘不要他了。
...
这次的曹桂芬更让程冉信任。
程冉把叶奶奶这边的事情完全交给了她，叶奶奶很喜欢曹桂芬，尤其是现在的她，两人相处的很是和谐。
程冉观察了几天，发现一切都不错。
大家对现在的生活都比较满意，只有王家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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