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是一个人住这儿吗？”
一直到填饱肚子，江璃才找‘野人’搭话，只是这次，等来的不是答案，而是一声又一声的怪吼。
就像是突然发了疯。
‘野人’猛地从石墩上蹦了起来，嘴里一边发着“啊啊——”的怪吼，一边往江璃扑来。
先是石桌上的罐子被打翻在地，接着又是旁边搭的竹棚被掀翻，最后，连院子里的火炉也被他推翻了。
江璃一路躲闪，一直到被他逼出茅屋。
一开始，江璃还以为他是故意吓她，想赶她走。
可后来才发现，事情变得不对劲。
老人家不像是攻击她，反倒像是攻击他自己。
一直到江璃退到竹林旁，那老人又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还不住地用头往地上砸，看起来极为痛苦。
等老人彻底没了声音，江璃这才慢慢靠近。
走上前一看，这老人家竟是将头磕在了一块儿石头上，晕了过去。
江璃的食指一搭上他的脉，系统空间立马开始热闹起来。
望了眼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江璃也不讲究了，直接将空间药箱的东西往外掏出来。
竟是‘解毒丸’。
江璃放在鼻下轻轻一闻，还是加了灵泉水的特制版。
看来，眼前的老人，中毒不浅啊。
等江璃将解毒丸喂给老人家之后，这才走向茅屋，将摔在地上的木盆拾起，又去泉边清洗干净。
乌老头带着四个徒弟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女子拿绷带缠着地上躺着的人的脑袋。
最后，还系了个蝴蝶结。
要说地上的人是谁，能在这里出现的人，除了是那个人，还能是谁。
乌老头看见眼前的场景，差点捂着胸口晕厥过去。
“王妃！”
白墨惊叫着冲了过去。
“王妃，你没事吧？！”
天老爷，白墨还以为王妃会在觅林里面迷路，一路都在想着，要是王妃饿死在里面，靖陵王应该会将他吊起来，十天十夜不给他吃饭喝水，一直到他饿死成一具干尸……
他甚至已经想到，根据他娘的脾性，应该会把他的尸体扔在乱葬岗里，任由野狗吃光……
还有王妃那几个哥哥，应该会踏平药王谷，给王妃报仇……
“我没事啊，你怎么看起来像是老了不少……”
江璃站起身，望向白墨。
白墨：……焦虑催人老。
连翘刚想过去看江璃，没想到下一刻，险些被自家师父老人家撞飞。
“师父！”
乌老头嚎叫着往地上的人影扑去。
“师父您没事吧？！您醒醒！”
见几个徒弟还在原地愣着，连忙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你们师祖抬进去啊！”
……
几炷香后。
白墨摸了摸鼻尖，看了眼躺在木榻上的老头，又看了眼坐在旁边哭嚎的老头，小声问道：“所以师父，您告诉我们这觅林里面有老怪物，说的就是师祖？”
“砰！”
奇睿一巴掌拍在白墨脑袋上，“什么老怪物？！没大没小！”
乌老头哼了一声，“这都是药王谷的秘辛，牵扯太多，你们这些小辈懂什么。”
“若我猜的没错，乌谷主所说的秘辛，应该是药王谷出了叛徒，不仅敢对皇室之人下毒，且还欺师灭祖，害了自己师父，对吗？”
乌老头闻言一愣，“你……你怎么知道？”
江璃耸耸肩，继续道，“光是对太后下手，足以药王谷的人死一万遍，只是当年先皇心善，放你们一马。”
“世人皆以为，药王谷避世是为了躲皇家的追杀，实际上，是因为你们担心，若将欺师灭祖一事传了出去，会被天下人耻笑。”
之前在京城中，江璃想说服奇睿，让药王谷同意跟皇室合作之前，江璃就曾进宫找过皇上。
皇家根本没有追杀药王谷一事，只有皇帝一个人知道，连顾青尘都不知。
但当时那样流传，为的是想逼乌有金露面，想着他总该为族人着想。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已经彻底心黑到不管不顾了。
“够了！”
乌老头怒吼一声，随后道：“别说了。”
知道当年这些烂事的人，除了那个该死的叛徒，也就只剩下他了。
他是想彻底烂在肚子里，等他死后就彻底不会被世人知晓，他们药王谷，也不会被世人嘲笑。
“师父……”连翘小声道：“王妃她所说的……是真的吗？”
江璃还是头一次听见连翘正儿八经喊她王妃，不禁转头看向她，结果，素来调皮的女子，这会儿脸上竟全是泪水。
乌老头沉默半晌，道：“不是的，她并非谷中人，她怎么会……”
“师父！”连翘轻吼一句，“您别骗我！”
“算我……求您了……”说着，连翘浑身颤抖起来，“他真的是我……爷爷吗？”
“当年您是骗我的，对吗？我爷爷他根本就没死，对吗？！”
顺着连翘手指的方向，众人望向躺在木榻上的老人。
连翘是药王谷师祖的亲孙女，这件事乌老头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因为当年出事之后，连翘的父亲为父报仇死在外面，乌老头收到消息的时候，连翘也就三岁左右。
连翘自小就没了母亲，自小就跟在父亲和爷爷身边。
可老头子中毒后，经常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时不时就毫无征兆的发疯，每次发起疯来，伤害性极强，根本控制不住。
乌老头尝试过很多次，都没办法阻止。
只好同意老头子的说法，对外就说他已病逝，然后将他一个人放在这山洞里，免得毒发时误伤其他人。
原本，连翘是可以跟着爷爷一起学医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乌老头才不得已将连翘收为第二个关门弟子，将她带大。
“他是老怪物。”乌老头缓缓道。
连翘摇头，“他不是怪物！他是我爷爷！”
从小到大，乌老头为了防止连翘知道这件事，反复告诉他们，觅林里面的老怪物有多可怕。
连翘永远都是第一个被吓哭的姑娘。
可现在，连翘心中一点儿惧意都没了。
连翘甩开大师兄拦住她的手，往木榻旁走去。
她轻轻地掀开老人的头发，直到看清他布满伤痕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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