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乌云里一道闪光，轰隆一声，第一道雷劫直劈到梁凡真身上。
她没用阵法、法宝，又或者是灵符，而是用肉身抗下这一击。
万幸。
佛塔里的淬体效果不错。
梁凡真只感到一阵微刺的电流蹿过肉身，有点不舒服，但也还好。
如果前期雷劫在忍受范围内，可利用雷霆之力，淬体一下，也好为后面做准备。
她刚这么想。
天道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后门接二连三降下九道雷劫，速度之快，似与梁凡真有血仇一般，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十道雷落下，梁凡真在佛塔淬体十年，仿佛成了一场笑话，就跟白练了一样。
岱渊：‘冒烟了。’
‘谢谢，我能看得见，不用提醒……’梁凡真吐出一口黑烟。
岱渊：‘我是说，你头发冒烟了。’
梁凡真心一个咯噔，伸手抓了一把头发，果然摸到一簇小火，她脸色一沉。
下一秒。
无数长发从头顶滑落……发色本就不如别人乌黑亮丽，现在，天罚直接给人劈成光头……
梁凡真瞳孔一缩，人都要裂开了。
轰——
天罚似乎找到了节奏，一股脑对着梁凡真往猛劈！
二十九道雷劫一道不落，全给了她，加上之前的十道，便是三十九道雷劫。
这是一个较为特殊的数字。
天罚会在此期间，稍微给迎劫者一个喘息的机会。
梁凡真看着受损的经脉，将口中的血咽下，静坐在地一动不动。
大殿内。
隔着水月镜，梁凡真的表情太平静，以至于容与和奚剑峰也无法判断她情况怎样。
容与道：“小三九已过，还有三十道。”
奚剑峰没说话。
事实上，几人也不知道天罚是多少劫，因为梁凡真的情况与旁人不同。
以往，天罚都是针对罪恶至极的恶人，历史上，也不过一掌人数。
梁凡真这是血脉返祖提纯。
身为师长，他们自然是盼着这次雷劫少些，六九劫就够了，再多……只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
当事人，梁凡真还在于岱渊商量。
梁凡真：‘能遮去水月镜不？’
岱渊：‘梁梁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这个时候浪费力气遮掩这种东西，等会如何帮你分担雷劫？’
这意思就是可以做到？
梁凡真立马在心底对岱渊说尽好话，试图哄着他帮自己。
不是她没办法动用碎片的力量，而是接下来的过程，不容分心，她有预感，后门的雷劫很难过。
她可能……
过不去。
这个预感并非随便说说。
她要返祖妖族血脉，本就不能用阵法挡，前面都是靠体术肉身硬抗。
在经历三九雷后，她经脉受损，灵气停滞。
这意味着，体术无法施展，她只能用身体接纳雷劫，是真正意义上的零防护。
‘岱渊，你不会让我死得没尊严吧？你也丢脸不是？可能你是器灵，不懂人类的世界，人这东西，可以死，但不能社死。’
为了面子，不管在外如何，在此刻的岱渊面前，梁凡真是一点高冷的样子都没有，语气怎么温柔怎么来。
那伏低做小的样子，得亏是在心中与岱渊沟通，不然，当主人到这个份上，免不了被人嘲笑。
但，岱渊一直没理梁凡真。
第四十道雷落下。
梁凡真最后一件法衣壮烈牺牲。
与此同时，水月镜中的人影也变得模糊。
“怎么回事？”
“是不是天道不允许有人窥视？”
“不清楚，咱们史记还没有妖族的弟子返祖上古血脉，只要雷劫还在继续，就说明人还没事。”
可要等雷劫中断了，人也早没救了。
宗主的安慰起到了反作用。
偏偏几人又无法踏足雷云范围，那会给梁凡真带来更重的雷劫。
众人只能继续盯着水月镜，尽管里面一片模糊，只能看得出个影子。
若是王涟水在这里，肯定能认出，这不就是前世的马赛克吗！
雷劫进行到下一阶段。
依旧和之前的劈法相同，一旦开始，没到第六十九道，是不会给应劫者喘息的机会。
巨大的雷霆之力，从乌云中霹落到梁凡真的体内，血液在沸腾，滚烫如岩浆，那是一种难言的痛。
梁凡真不好受。
岱渊同样没好到哪里。
从他在梁凡真那里取到妖族的寿命开始，两者关系早非同一般。
第二次由岱渊主动改进契约后，他平分梁凡真所受到一切伤害，包括痛绝。
在天道认知里，岱渊已然是梁凡真的一部分，成为她的左眼，而非一件法宝。
六十九道雷落完。
天空的雷云逐渐缩小范围。
佛塔内一同出来的弟子，也都渡劫完成，见此一幕，以为梁凡真的雷劫到此也要结束了。
虽然不知道应劫者是谁，总归是同门。
他们纷纷在心底为梁凡真松口气。
可经历过元婴劫的人却发现不对劲，这不像是结束的样子，倒是像在聚力……
“九九劫！一共有九十九道雷劫！”
……
骇人的威压锁定在她正上方，梁凡真心底不受控的升出一抹恐惧。
原本沸腾的血，在这一刻好像凝住了。
梁凡真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闭上眼睛，全力去克制种族带来的，对雷劫的畏惧之情，两个呼吸来回，那抹恐惧稍稍减轻。
在岱渊的视野里，梁凡真的身体焦黑，已经没有自保能力，根本无法撑完所有的雷劫。
岱渊从碎片中出来。
梁凡真眼眸微掀，一抹鹅黄春衫衣角映入眼帘，清灵悦耳的铃声好似幻觉般，只有她能听见。
她清楚，这不是幻觉。
一股寒凉之意，随着他的靠近，深入梁凡真的心间。
人的气质，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即便她没看到岱渊的正脸，也能感知到陪伴自己多年的器灵消失了。
她早该有所察觉的。
以前的岱渊喜欢黏着她，喜欢人间的小东西，有时候还有些嘴馋。
在她面前有点小脾气，但只要她语气好些，就能轻易哄得他乖乖的。
而现在的岱渊。
那些哄孩子的把戏，对他完全没有效果了。
梁凡真调息修养，静待最后的雷劫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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