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那自然是一个鬼影子都调查不出来的，因为从牛子龙开始，很多人都是双重间谍的身份，他们就算在北平这边有身份，也大都是组织为其提供的伪装。
在这个铁桶一样的北平地下党里，靠着高桥森这么一个掮客想查出点东西，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这倒是的确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好的思路！
贺远忽然起身，阴影如铁幕笼罩着高桥森，他将房间角落的黑色电话拉了过来，撴在了桌子上：“现在就给吉川打电话，说你挖出条大鱼，必须当面禀报。”
“你当吉川是蠢货？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没有，电话里突然改口......”高桥森的咒骂不等说完，就被贺远的脸色给压了下来。
贺远脸色阴沉，眼神中透出一丝寒意：“高桥先生，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如果你不照做，我保证你活不过明天。而且你放心，我派去的人绝对可靠，不会出任何差错。”
高桥森又还能说什么？
他只得点头答应，颤抖着手拿起电话，拨通了吉川贞佐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吉川贞佐冷冽的声音，高桥森按照贺远的指示，战战兢兢地说出了调查的结果，以及派人去开封禀报的事情。
挂断电话后，高桥森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贺远，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力会长，事情我已经照做了，你可一定要遵守承诺放过我啊！”
贺远站起身，拍了拍高桥森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高桥先生你放心，我力元一向说话算数。只要你以后乖乖听我的，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不过，你可千万别想着告密，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话说到这里，贺远便直接走出了屋子。
只不过，就在离开巷子的时候，贺远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
“我说了这次不要有人跟过来，你们现在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不过詹森，你来得倒也好。里面那个男人需要被处理，你一定要让他自己写下认罪书，承认走私的事情，然后走出北平城，死在护城河里，明白了吗？”
……
七点钟，太阳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地平线，便宜坊华灯初上。
“各位，我马上就要走了，不过你们相信我，这次不会用很久，任务应该很快就能完成。”
“守国，你就留下来吧，现在北平这边站长他们身体不大好，如果有情况的话多照应一些。”
后院的房间里面人并不多，只有几位处长和杨守国在这里，贺远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缓缓说道。
北平的情况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消息，虽然有些风波，但现在也基本都化解了，自己也就可以安心的去开封了。
只不过贺远这话刚说完，一直站在旁边揪着手指的赵凤婵便快步上前，忧心忡忡道：“就真的不能再多留几天吗？服部和本乡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而且张博文被你坑了这么一手，很难说他会不会再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事情来。”
“而且……而且站长她……”
赵凤婵的脸上写满了纠结，但不等她这话说完，安幼贞便过来拉住了赵凤婵的胳膊，对着她微微摇了下头。
“我这边没什么事情，贺远，你要走的话就快一点吧，太晚的话日军的巡逻队会增多的。我一定会看好北平站，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都给你一个可靠的家。”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现在就走，谁都不要送我，有王三的洋车就够了。”贺远转过身来伸手捏了捏安幼贞的肩膀，便戴上帽子提上箱子，直接离开了。
……
火车进站的汽笛声撕破开封城的晨雾。贺远整了整西装领口，铜制红勋章烙在左胸口袋上方，像一簇将熄未熄的血火。
站台上，两个日本兵正用枪托砸一个扛麻袋的苦力。麻袋裂了口，黄澄澄的小米瀑布般泻在血泊里，混着两颗被打落的槽牙。
“八嘎！偷运战略物资！”
军曹的皮靴碾过散落的米粒，沾血的宪兵章在朝阳下泛着油光。
贺远踏过满地狼藉，勋章红穗扫过验票员掌心。对方瞥见那抹血色，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查他的通行证。
“高先生？”甜腻的吴侬软语刺入耳膜。
一个穿月白洋装的女子从廊柱后转出，耳朵上茉莉样式的耳环随步伐轻颤。
日本侨民 高桥杏子 生命值：97/98
日军间谍，明面身份为记者，精通华夏
性格高傲，极度理智，信仰佛陀
目的：解救家兄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女人，虽然看起来是非常专业的日军间谍，甚至比其兄还要受到重用，但她的血条却是代表中立的黄框，并没有沾染人命的红色。
“高先生，请问家兄可安好？”
贺远摘下礼帽微微欠身，腕间金表链叮咚作响：“高桥小姐，令兄托我带份薄礼。”
他摸出鎏金怀表，表盖弹开的刹那，内壁“吉川”二字在灯光下一闪而逝。
女人涂红的指尖拂过表盘，突然抵住三点位置的宝石：“这表走得可准？”
暗格里微型胶卷的凸起硌着贺远掌心，那里本该藏着高桥森允诺的军统卧底名单。
“开封比北平潮，表针难免发涩。”
贺远顺势扣住她手腕，拇指按在蓝宝石表冠上缓缓旋动：“倒是令兄说，您最爱听三刻钟的钟摆声。”
胶卷筒悄无声息滑入那白皙的袖口，高桥杏子忽然轻笑，茉莉香气混着硝石味扑面而来。
“谢谢您帮我带来家兄的礼物，您的手可真是既温暖又浑厚有力。”
她佯装整理发髻，指尖掠过火车站钟楼：”半刻钟后，有辆黑色雪佛兰会过来，到时候您直接上车……”
“啊！！！”
高桥杏子话音未落，站台突然炸开哭嚎。
三个日本宪兵拖拽着一个孕妇往货运车厢走去，染血的木屐在铁轨上刮出刺耳声响！
贺远感觉腕间一紧，高桥杏子的指甲已掐进他皮肉：“别看，那是给731部队送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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