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的气消了，但顾清川的沙发禁令还是没解除。
不过，在互道晚安两个小时之后，池舟却仍旧在床上翻来覆去。
明明睡意浓重，却怎么也睡不着。
睡觉时习惯了另外一具躯体的气味和温度，骤然分开，倍觉煎熬。
“喂。”池舟毫无心理负担将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的顾清川摇醒。“我睡不着。”
顾清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他没听清池舟说了什么，只是在看见他脸的一瞬间，将人扯进了自己怀中。
沙发狭窄，睡一个人还算宽余，但再加上一个，就有些拥挤。
即使两人身躯相贴，池舟却仍旧感觉自己要掉下去一般。
“……怎么了？”
顾清川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听就知道刚从深睡中醒来。
池舟心理不平衡了。
这人没了自己，竟然还能睡得这么香？
他对着顾清川腰间软肉狠掐一把。“陪我聊天。”
“嘶……”
池舟可是一点儿劲都没收。
顾清川彻底醒，他颇为无奈。“……好，聊……唔，最近有碰上什么好玩的事吗？”
池舟脑子转了转：“……张明恋爱了算不算？”
顾清川：“跟方媛吗？”
“嗯，那货本来精心准备了一个告白仪式来的，结果布置的时候被提前看到了。
方媛还以为是别人弄的，跟他吐槽说，‘要是有人这样给我表白，那铁定能排我社死场面头名’。”
顾清川：“……那这个准备最后用上了吗？”
“噗——”池舟趴在顾清川胸前笑。“人家都这样说了，他哪还敢。只能把本来的告白活动临时换成了剧本杀，最后送人回家后，在微信上告的白。”
“好歹也成功了。”
“哼，胆小如鼠。”池舟不屑道。
“你以为……”顾清川笑。“人人都跟你一样？”
池舟天生杠精，他眉一挑，拽着顾清川的衣领质问：“怎么？我一开始对你做的那些，你不喜欢？”
想起以前的光景，顾清川顾及恋人的面子，委婉道：“……一开始，你对我明里挑衅，暗里嘲讽，还几次三番弄黄我的工作……我得是什么级别的抖m，才会喜欢这些呢？”
池舟瞬间理亏，他怎么就忘了，他跟顾清川体会到的‘开始’并不一样。
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跋扈。“那都不算，就从……我第一次睡你开始算，你不喜欢？”
顾清川哭笑不得，但为了给池舟一个答案，他还是仔细回忆起来。
那时候他才被池舟忽悠着‘喜欢他’，两人关系才刚刚开始缓和。
本该慢慢融化的冰，被池舟强硬地砸个粉碎，迅速化作一滩柔水。
“……我只觉得那时候的你霸道异常。”顾清川实话实说。“前半夜，我一直绷着身子，尽量避免碰到你。”
池舟听得津津有味：“那后半夜呢……？我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可在你怀里。”
“……后半夜我想通了，不能一直让身体处于紧张状态，所以……干脆将你搂进怀里，就当抱着个大型玩偶……”
“所以~你喜欢吗？”池舟又强调了一遍原本的问题。
“……大概，是喜欢的。”顾清川轻笑。“你知道吗，抱住你的一瞬间，我竟然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就好像，这个动作我已经做了千万遍一样。”
那时候他还没有开窍，自然而然就忽略了那些异样。
现在想起来……放任池舟侵入自己领地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缴械投降。
池舟‘哼’一声。
“闷骚。”
顾清川没反驳，半阖着眼睛，蹭了蹭池舟鼻尖。
“……还不困？”
“不困。”池舟兴味盎然。“你再陪我聊会儿呗？”
“……嗯。”
众所周知，静谧的深夜的确是个聊天的好时机。
好奇心和表达欲会在呼吸交融之刻旺盛生长。
平日觉得无趣的话题，也能被池舟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
他们聊楼下推车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他做出的糖葫芦，比别处的更好吃，因此总被竞争对手造谣放了甜蜜素。
聊红绿灯路口狂奔的人群。匆匆的或许不止他们的脚步，还有人生。
也聊电视手机上无孔不入的广告。它们都有一句经典广告词，看似‘特色’，实质上只是傲慢地向下灌输垃圾，霸凌着群众的审美。
后面聊到周遭的人和事。
譬如徐雾。他比张明心思玲珑，始终贯彻‘明哲保身’的原则，永远游离在矛盾之外，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又譬如沈予秋。据说她又跟陈安和好，两人一齐去了国外。
她自命清高，却又无法放弃对俗物的渴求，最终只能两手空空，余生与疯子互相折磨。
……
顾清川把熟睡的池舟放回床上，细细凝视了一会儿，转身回到沙发。
*
暑假很快结束，顾清川所在的小组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先是完成技术突破，后又一鼓作气直接干了大半年的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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