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这座拱卫幽燕的河北重镇,此刻正笼罩在一片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城墙之上,往日里威风凛凛的成德军士卒,如同受惊的鹌鹑,蜷缩在女墙之后,甚至不敢探头去看城外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就在一个时辰前,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东方天际之时,伴随着一阵阵沉闷而诡异的呼啸声,灾难降临了。
数十颗“天雷”从天而降,精准地砸在了涿州那厚重坚固的城门楼上。
在惊天动地的巨响中,那座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足以抵御千军万马冲击的宏伟建筑,就像一个被顽童一脚踹烂的沙堡,轰然垮塌。
砖石、木梁、瓦片混合着守城士兵的残肢断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抛上天空,又如下雨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浓烈的硝烟与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城头。
这一轮超乎想象的打击,彻底摧毁了守军的意志。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攻城方式。这不是人力所能及,这是神罚,是妖法!
城内守将,王承宗的族弟王承业,此刻正躲在距离城墙足有数百步的一座箭楼里,用一面铜镜,颤颤巍巍地反射着城外的景象。
镜中,一支人数并不算多的军队,正不紧不慢地在城外构筑着阵地。
他们的阵型疏朗,与这个时代任何一支军队都截然不同。一排排士兵在军官的号令下,挖掘着简易的胸墙和壕沟,动作整齐划一,冷静得令人心寒。
在他们阵地的后方,十几门黑洞洞的“妖物”一字排开,炮口微微上扬,如同择人而噬的钢铁巨兽,冷冷地注视着涿州城。
正是这些妖物,刚刚制造了那场末日般的灾难。
“将军……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一名副将脸色惨白如纸,牙齿都在打颤,“城头的弟兄们已经吓破了胆,没人敢上去了……再这么下去,不用他们攻城,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王承业一把将铜镜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慌什么!”他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但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城中尚有五千守军!城墙高大,粮草充足!他们兵力不多,难道还能飞进来不成?”
话虽如此,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对方那神鬼莫测的“雷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谁知道他们下一步还会使出什么更骇人的手段?
“快!派人!从西门缒城而出,立刻去岐沟关向大帅求援!告诉大帅,涿州遭遇朝廷妖兵突袭,危在旦夕!”
“另外,再派人去魏博!向田节帅求援!告诉他,朝廷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尽灭我河北藩镇!请他火速发兵,共击国贼!”
王承业一连下达了两道命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绝望。
他死死地盯着城外那支冷静得可怕的军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拖!
只要能拖到大帅的主力回援,或是魏博的援军赶到,一切就还有转机!
然而,他寄予厚望的两路信使,刚刚策马冲出西门不到十里,就被埋伏在官道两侧密林中的新军侦察兵用带着消音器的狙击步枪,连人带马,悄无声息地射杀。
冰冷的子弹精准地穿透了他们的头颅,连一声警讯都未能发出,便一头栽下马背,成为了荒野中的枯骨。
涿州,已然是一座信息孤岛。
它所有的呼救,都消散在了新军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涟漪。
……
定州,新军指挥部。
巨大的沙盘上,战局的演变清晰而冷酷。
代表成德军主力的红色磁石,已经彻底从岐沟关谷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代表张猛步兵团的一面蓝色令旗,稳稳地插在了岐沟关的城楼模型上。
而在更北方的涿州模型之外,一面小一号的蓝色令旗,正与城池模型对峙着。
“报告指挥部,涿州攻城炮兵营已完成第一轮火力威慑,成功摧毁涿州南门城楼,敌军士气崩溃,龟缩城内,不敢出战。”
“报告指挥部,‘铁锤’已成功占领岐沟关,关内残敌一触即溃,已全部缴械投降。张猛将军正在清点俘虏,统计战果。”
“报告指挥-部,左右两翼装甲突击群已完成外围清剿任务,未走脱一名成德斥候。目前正依照预定计划,向涿州方向进行战略机动,准备对涿州形成合围之势。”
一道道电讯,如涓涓细流,汇入指挥部这个庞大的战争中枢,再由拓跋晴和王璇玑的大脑进行处理、分析,最终转化为下一步的行动指令。
整个指挥部内,只有电台的滴答声和参谋们低声汇报的声音在回响,气氛紧张而有序,像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
王璇玑在沙盘上移动着代表装甲突击群的磁石,在涿州城的西、北两个方向,与城南的攻城部队,形成一个标准的“三面包围,网开一面”的态势。
“涿州守将王承业,是王承宗的族弟,为人虽无大才,但还算谨慎。在见识过我们的炮火威力后,他绝不敢轻易出城决战,只会选择死守待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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