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思忖,如果是自己,面对程致远那样深不可测的男人和如此巨大的诱惑,是否能把持得住?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这让她对樊胜美更多了一份复杂的理解,而非单纯的批判。
樊胜美被问得心虚,只能含糊地笑笑,转移了话题。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程致远发来的简洁信息,关于造型师联系方式和晚宴的初步安排。
而下面,是王柏川发来的晚餐邀约,问她周末有没有空。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图景在她眼前交织、碰撞。
选择王柏川,意味着继续面对家庭的拖累,过着精打细算、需要为房贷车贷发愁的日子,但或许能拥有一份纯粹的感情。
选择程致远,则能瞬间摆脱经济困境,跃入曾经遥不可及的阶层,享受物质带来的极致满足。
但代价可能是失去情感的自主,成为一只被精心圈养的金丝雀。
纠结中,她点开了手机相册。
里面有和王柏川的合影,照片上的她笑容轻松,带着恋爱的甜蜜。
也有刚才偷偷拍下的、今晚品鉴会现场的角落,那奢华的环境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她反复摩挲着颈间的珍珠,冰凉的触感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烫人。
程致远说它像她,被尘埃掩盖,需要人拂拭才能绽放光芒。
那王柏川呢?
在他眼里,她是不是无论是否蒙尘,都依然是那颗独一无二的珍珠?
几天后,樊胜美以“家里有事”为由,婉拒了王柏川的周末约会。
她站在豪华造型工作室的试衣镜前,看着镜中被顶级妆发和昂贵礼服精心雕琢出的、陌生而光彩照人的自己。
程致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透过镜子凝视着她,目光带着欣赏与占有。
“很美,我就知道,你值得这一切。”
他的话语如同魔咒。
樊胜美看着镜中的自己,又透过镜子,仿佛看到那个在合租屋里,为水电费斤斤计较,为家人电话焦虑不堪的“胡同公主”。
两个影像重叠、分离,让她一阵眩晕。
她知道,踏上慈善晚宴的红毯,就意味着在一个更广阔的舞台上,对程致远的关系做出某种程度的默认。
而王柏川那边……
她不敢去想他得知真相后的眼神。
最终,对摆脱困境的极度渴望,对浮华世界的向往,以及一种“机不可失”的紧迫感。
压倒了对王柏川的愧疚和对未知代价的恐惧。
她对着镜中的程致远,缓缓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练习过的、符合那个场景的完美微笑。
“谢谢程总,我会……好好表现。”
这一刻,樊胜美感到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进行着一场豪赌。
她押上自己残存的真心和不可知的未来,去赌一个能彻底改写命运的可能。
而这场赌局的结果,在她点头的瞬间,已悄然脱离了她的掌控。
窗外是上海的繁华夜景,镜中是即将步入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樊胜美的心,在极度的虚荣满足和深不见底的不安中,沉沉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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