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方才去找六哥了？”
正当罗艺沉思之际，一道声音的传来，打破了他的思绪。
罗艺回身看去，竟然是罗成来了，他苦笑着点了点头，答道：
“正是，老夫有些事找樊首领。”
罗成打量着罗艺，他对自家老爹还是很了解的。反正从罗成记事开始，他就没有见过罗艺这般表情。
又是犹豫，又是惆怅、为难……
反正说不出的莫名其妙。
这让罗成很是疑惑，他走上前来，又仔细看了一眼，说道：
“爹，你莫非是遇到什么事了，不妨和儿子说说。孩儿如今也长大了，或许能够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刚听见这句话，罗艺下意识就想要拒绝，这件事罗成能有什么办法呢？
但下一刻，罗艺就把说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原因无他，虽然罗成和姜松关系也说不上多好，但也是有来往的。
按照罗成所言，他如今枪法精进，那都是姜松指点的。或许姜松依旧记恨他，但对罗成这个弟弟，并没有到反目的程度。
再者说了，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的。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他已经知道，总要给此事一个了结才行。
念及此处，罗艺倒是轻松了不少，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罗成的年纪不大，也就十四岁而已，却已经有几分成年人的气概了。
或许，很多事情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成长。罗成加入义军之中，确实学到了很多，不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孩子了。
就这样，罗艺开口说道：
“成儿，为父有件事要告诉你。”
见罗艺如此正经，罗成满心好奇，竟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爹，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罗艺继续说道：
“在数十年前，南阳有个姜家庄，这姜家庄以枪法传家，据说是季汉大将军姜维之后，枪法厉害无比。
有一个罗姓书生，在途经此地的时候，刚好遇见姜家大小姐招婿，书生穷苦潦倒，便是入赘了姜家。
而入赘之后，书生跟着其妻学习姜家枪法，竟是天赋过人，很快将之掌握。
再后来，这书生不甘寂寞，想要外出游历，便是与妻子分离。那时候天下正值乱世，书生便参军建功去了。
从此之后，书生建功立业，却再也没有回去，甚至另娶他人……”
刚开始的时候，罗成还当做一个故事，乃是旁观者的视角。但是越听到后面，罗成就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可罗成又不是傻子，看见罗艺一副缅怀的模样，顿时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呆愣了一会后，罗成才小心翼翼问道：
“爹，这个罗姓书生，该不会就是你吧？”
罗艺缓缓点头。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可罗艺没有遮遮掩掩，既然已经说出口，那就直接一点，最起码心中能够安稳一些。
得到确切的答案，罗成不由得张大嘴巴，一边惊愕，一边感慨道：
“爹，若真是如此的话，你可真是个负心汉啊。那姜家留下你，给你一条活路，更是传你枪法，让你能够建功立业。
这么大的恩情，怎么能说忘就忘呢，就算另娶了他人，也不能回都不回去啊。”
听着自家儿子的言语，罗艺顿时老脸通红，他知道罗成说的没错，但是被自家儿子指指点点，多少有些尴尬。
本来罗艺还想辩驳几句，但想到是自己坦白的，还是接受了这些话语。
错的确实是他。
可罗成还没有说完，罗成脑子灵光得很，他并不会以为罗艺是无缘无故给他讲个故事，既然罗艺开口，那就肯定有其缘故。
思索再三，一个大胆的猜测，忽然在罗成脑海中涌现。他两只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直直的盯着罗艺，忍不住问道：
“爹，你突然说这事，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姜大哥，他莫非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兄长？”
这已经是罗成唯一能够想到的答案了。
方才罗艺描述的故事里，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只有姜松是附和的。
姜松是姓姜，而且枪法超群，恐怕就是罗艺说的姜家庄而来。
罗艺愕然，想不到罗成这么快就看破了。既然被揭了老底，罗艺无奈的表示没错，随即怅然道：
“为父也没有想到，我竟然还有一个儿子。当年为父功成名就，也曾派人去秦家庄打探，想要打探桂芝消息。
可是派去的人，竟是一无所得，或许因为战乱，他们母子去了其他地方避难。
或许，如果为父当初继续找下去，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了……”
罗艺满面怅然之意。
罗成叹了口气，他虽然觉得罗艺说得不对，又不好继续指责什么。
毕竟，他也算其中因果了。
罗艺是有妇之夫，却娶了他母亲，又生下了他，他们一家都亏欠姜松。
“唉，难怪姜大哥枪法如此高超，当初孩儿就觉得，他的枪法与我罗家枪法出自同源，却不曾想，有这般故事。”
罗成低声说道，姜松作为姜家传人，枪法更加高超，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现在，爹你打算如何是好？”
罗成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罗成终究更年轻，不会优柔寡断。
面对罗成追问，罗艺犹豫道：
“此事为父还不曾考虑清楚，你大哥恐怕早就知道此事。但他一直对为父避而远之，恐怕心中依旧存在芥蒂。
此事该如何说清，真是令人为难。”
罗成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难题，要是其他事也就罢了。可姜松孤儿寡母，这么多年经历的一切，如何能够说清呢？
稍作考虑，罗成朗声道：
“爹，不管怎么说，大哥都是孩儿血脉至亲，这件事不可能一直僵下去。既然爹你不便说，那便由孩儿去吧。
事已至此，总要有个人将之揭破，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命数。”
罗成的样貌，依旧是清秀稚嫩的，但话语却是如此老成，让罗艺哭笑不得。
不过，他还是点头答应道：
“也罢，那你就去看看吧，为父无颜见他，但你们总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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