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定北侯来了！”
姜府上下，因为宋远山的突然出现，顿时掀起一阵波澜。
听到仆人来报，原本围坐在姜老夫人面前的众人，脸上忽而显得有些惊讶，纷纷看向了姜老夫人。
可姜老夫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仆人说了什么，依旧淡定的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茶，脸上神色自若，全然让人猜不透彻，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众人也不敢问她，只是盯着她看了许久。
最后，姜老夫人才缓缓开口道：“定北侯来了又如何？便是太后亲自来了，也未曾有他这样大的排场。自从小五儿去了，他和我们姜家，再无任何瓜葛。”
她的一句话，倒也确实让人无法反驳。
当年，她还未曾出嫁前，确实和太后是闺中密友，只是后来太后被选入宫中，而她执意嫁进了姜家，成了现如今的姜老夫人。
念着这一层的关系，姜家虽然只是商户之家，但放在整个东耀国，却也是旁人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自从姜妩去世，她的膝下，就只剩下四个儿子，按着金木水火的排序，分别唤作姜青铭，姜青林，姜青沛，姜青炎。
带着三个孩子，走到门口的宋远山，正好听到了她说的这番话，脸上神色并无异常，只是抱着宋南枝的手，却下意识的紧了紧。
宋南枝年纪虽小，却也听得出，屋里的人是在说她的爹爹。
她好奇的看向爹爹，脸上颇有些疑惑。
为什么屋里的人，好像不是很喜欢爹爹呢？
宋南意和宋南风到底要年长些许，自然能听得明白方才那句话里面，对自家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嫌弃。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最后，才齐齐的看向宋远山。
可宋远山却只是笑笑，又将宋南枝给放在了地上，才带着三个孩子，踏上正厅门口的台阶，进了屋。
见到突然闯进来的人，姜老夫人脸上不约之色实在明显，她冷哼了一声，也不顾所谓的规矩，只是坐在主位上，嘲讽道：“老身只当今日究竟是谁会来拜访，竟未曾料到，会是定北侯亲自前来。咱们姜家简陋，可招待不了定北侯这样的人物。”
宋远山知道她心里还在为姜妩的事情而难过，所以，即便是听到她这样说，依旧还是站定了，然后朝着她作了一揖，道：“母亲恕罪，小婿今日前来，是想告诉母亲，关于阿妩的消息。”
“你不配提到她的名字！”
姜老夫人从她口中听到姜妩两个字，顿时气得将手边的茶盏扔了出去，白瓷茶盏摔在地面上，顿时四分五裂，杯中已经泡开的茶叶附在瓷片上，冒着细细的热气。
“当年你若是护住了她，她又怎会早早的就去了？现在你倒好，踩着她的尸骨，荣封定北侯，今天还要在我面前猫哭耗子。”
姜老夫人深吸了两口气，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一旁伺候的丫鬟，赶忙上前为她抚着胸口顺气。
“爹爹……”
宋南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围在屋里，本就胆小怯懦的孩子，一直都躲在自家爹爹身后，现在又见到这样一出，更是下意识的攥住了宋远山的衣角，低声喊道。
屋里众人，早已被姜老夫人吓得不敢说话，如今这一声‘爹爹’，在安静的屋里响起，实在显得有些突兀。
众人顿时又将目光落在了宋南枝的身上。
她从宋远山的身后探了半张脸出来，一双猫儿似的眼，好奇的打量着众人。
“这孩子……怎么和妹妹小时候那么像？”
一旁，忽然有个男人嘟囔道。
一句话，也让姜老夫人从惊诧中回过神。
当她看到小团子的第一眼，也有瞬间的晃神，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阿妩。
“这孩子……是谁？”
她指着宋南枝，问道。
“外祖母，这是我们妹妹，她叫绵绵。”
宋南风到底要胆大一些，当即站出来，朗声回答。
“绵绵？你们妹妹？”
姜老夫人这才看向宋远山，道：“方才你说，今日过来，是带来了小五儿的消息，意思是说，你找到了小五儿？她还活着？”
“她叫宋南枝，小名绵绵，是阿妩和我的孩子。当年，阿妩在那场地动中并没有死，而是被人送到了青山村。前些日子，我不在京城，就是得到消息，前去青山村接她。可……”
宋远山实在不想提到自己在青山村见到的一切，那简直就像是将自己好不容易开始结痂的伤口，再一次给撕开，将里面的血肉全都露出来给旁人看。
他低下头去，看了宋南枝一眼，又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才道：“可我赶到青山村的时候，阿妩已经过世了，只留下了绵绵。”
听完这番话，姜老夫人早已是满脸泪水。
“五儿，为娘终究是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啊。”她哭着喊道。
下一刻，一只软得好似没有骨头的小手，已经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低下头，正好对上宋南枝那双晶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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