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宋远山对江湖上的事情，所知甚少，如今听到他说了这些，才发现，那个江湖，到底是比自己想象的，更波涌诡谲。
“蛊虫。”
江行舟说得累了，又伸手端起放在小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
“鬼医门和百草谷不同，他们家最擅长的便是用巫蛊之术，那些蛊虫，在他们的手里，能有千万种变化，若是中了蛊，想要治疗，需得费一番功夫。”
他说道。
“江神医，不也是会养蛊之人？”
宋远山看向后面那些蚕虫，脑海里忽然像是有什么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我养的蛊，只是救人所用，和他们那些是不一样的。”江行舟也看了那些蚕虫一眼，才道：“玉竹此时来京城，一方面，是她已经找到了可以治疗姜青沛的蛊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听说姜青沛要换郎中，以为他病情加重。”
“原来如此。”
宋远山听完，这才顿时恍然。
难怪先前，在姜府遇见两人的时候，说起这件事，姜青沛会那样开口制止。
想来也是打算将这件事长久隐瞒下去，不想让姜府得罪了百草谷。
“侯爷，绵绵的身上，藏着天大的秘密，现如今她尚且年幼，你能护她周全，可等她将来长大之后，要面临些什么事情，你又如何能算得准？她会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燕子，而不是被囚禁于笼中的金丝雀，她要面临的，可能不止是这京城小小一隅，也不止是内宅这一方天地，你也不可能随时随刻都守着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她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在关键时刻，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永远守在她的身边，你可明白？”
再次说起宋南枝，江行舟收起了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变得尤其认真。
“我明白。”
宋远山点点头，他说的这些，又岂不是自己最担忧的问题？
“虽然我不知道，绵绵身上的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一旦她的秘密被爆出来，她必将成为各国相争的对象。我收她为徒，教她医术，是不想让她浪费了身上的天赋。而我教她蛊术，只是想让她至少多一份自保的能力。”
江行舟说完，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他啊。
不过是表面上说得这般大公无私罢了。
私心这种东西，世人皆有。
他也不例外。
他的私心，他自然不能说出口。
宋远山盯着江行舟，瞧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站起身，朝着他深深的作了一揖。
“江神医，多谢。”
他说道。
他看得出，江行舟到底还是有未曾说出口的话，但那都不重要。
只要他是为绵绵好，这才最重要。
他的私心，无非也是想窥探绵绵的那个秘密罢了。
呵，可是那个秘密，绵绵连他都没有说，又怎会告诉他江行舟一个外人？
“侯爷这样，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哈哈哈。”
说完正事，江行舟又收起了那副严肃模样，变得如先前一般，眉眼带笑，玩世不恭。
……
从灵枢阁出来，宋远山一直都在思考，江行舟说的那番话。
他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对，但他终究还是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心疼。
他并不希望，绵绵将来究竟有多非同寻常，相反，他更希望绵绵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姑娘，她可以永远任性，不管做了什么事情，都会有人为她撑腰。
或许，绵绵也该像南风和阿越那样，将武功也学起来了。
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想法，不过一瞬，就被他自己否定。
习武究竟有多累，他比谁都清楚，只怕到时候，还没有让女儿学会武功，自己就先心疼坏了。
更何况，自己的武功太过刚猛，让绵绵学，到底有些不适合。
在经过一番思量后，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
心里想着事情，等回过神来，他已经到了一捧雪。
已经过了午后小憩的时辰，孩子们也都醒了。
现在，宋南意就坐在半掩的窗前，教弟弟妹妹们下棋。
坐在她对面的人，却是阿越。
宋南风是个坐不住的，一会儿跑到这个人身后指点两下，一会儿又跑到那个人面前嘲笑两句。
“哎呀，姐姐你看，阿越这颗棋子落下来，你这一片就死了。”
“阿越，你怎么这么笨啊，这里分明就是气口。”
最乖巧的还是宋南枝，乖乖的坐在阿越身边，双手捧着下巴，瞧着棋盘上的棋子，拧着眉头，也跟着思考。
“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就不能安静一些？”
宋南意被他吵得心烦，饶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说了他两句。
“分明就是你自己下错了，还不兴别人说，哼！”
被说了两句的宋南风，也将双臂抱在胸前，气得撅起嘴。
“棋局本就是两人之间的较量，南风，你在旁边指手画脚，就是错了。”
宋远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才笑着走进去，道。
“爹爹~”
听到自家爹爹的声音，宋南枝的注意力当即便被吸引过去。
她从贵妃榻上站起身，然后往前一跳。
看着她的举动，宋远山上前，伸出手，将她稳稳的接住了。
“绵绵，不许做这种危险的动作，倘若爹爹没接住你，你就该摔地上了。”
宋远山看着怀里的女儿，故作严肃的说道。
“摔地上，绵绵就会摔哭啦！”
宋南枝也不怕他，假意干嚎了两下，最后，反而把自己给逗笑了。
“爹爹。”
宋南意也起身，喊道。
看着两个女儿都这般懂事，宋远山点点头，才想起那牡丹宴的事情。
“南意，昌平公主今日派人送来请柬，让你和绵绵去公主府参加牡丹宴。”
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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