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蓟县。
蓟县是最靠近突厥的一座城池。
沈知行与郭方海还有秦元参商议好后，他一人回了蓟县以北的驻扎地。
作为火夫，十一把他掌勺的位置抢了，他一个人只能坐在那烧火。
沈九进来见十一掌勺放心了：“李纥已入希瓦城。”
他们前几日在并州抓了不少李纥的眼线，借他们之手传了些假的消息给李纥，一次二次过后，颉利可汗对李纥的信任度越来越低。
李纥只能放弃颉利可汗，奔走至西突厥。
此举也证实了，西突厥拓设社尔与他叔父颉利可汗关系并不那么好。
只要他进入西突厥，不管是与社尔合作还是薛延陀部落，突厥都会发生内乱。
乱起来就好。
沈知行想到李纥，他身上携带的沈家那些书信。
其实他总觉得沈归远还有在谋划何事。
就算长安之乱沈家与圣上一同谋划，圣上存猜忌之心，但最后还是立七皇子为太子，也算是保了沈家。既如此，李纥手里的书信，即使被翻出，也无需过于烦恼，一来李纥是叛徒之身，二来圣上接连处置了张家与冯家，如今朝堂上下颇有不满，沈家全力替七皇子支撑。
如今太子已定，沈家绝不会也不能有事。
还有什么会让沈归远担忧的。
他叹气，论谋算他是算不过他兄长的。若朝颜在就好了，她定能找寻到蛛丝马迹。
想到朝颜，又叹气，他着实有些想她了。
几日后，突厥发生内乱。
薛延陀部落与铁勒、同罗等部落一同起兵造反。
掌管其的欲谷设与之抵抗。
颉利可汗本以为薛延陀等部落不会翻起什么浪花，此时他的重心都放在蓟县，郭方海一直带兵在蓟县牵制住颉利可汗。
等发觉薛延陀等部落，接连战胜欲谷设，想再派社尔镇压，却不知为何反倒更乱。
社尔最终未恋战，率部西走，退至浮图城。
李纥此人善派兵布阵，接连带领薛延陀获胜，薛延陀将其奉为座上宾。
郭方海听完突厥消息，看着舆图，薛延陀等部落已经以希瓦城为中心占据不少地盘。
“倒是便宜了薛延陀！”郭方海气冲冲道。
秦元参指出社尔如今所在的地方：“社尔若与颉利可汗一同围剿薛延陀，我们也难办。”
“就看三郎此去能否说服社尔与我们合作了。”
三郎指的便是沈知行。军中之人都称他三郎，家中排行老三。
郭方海瞧着秦元参有些皱眉的样子，以为他担忧沈知行：“你与他是旧识，不必担忧，若说谁最熟悉突厥，我都不敢排在他前面。社尔与他是老熟人了。”
“熟人？”
“恩，他俩十几岁时便打过一架。”
沈知行与沈九、十一快马赶至与浮图城外天朝与突厥的边境处，快天黑时，社尔才慢悠悠的过来，身后跟着不少士兵。
见到沈知行，怒笑道：“好小子，许久不见还以为你死了。”
“你都没死，我不得活着？”
见沈知行身后只带了两人，啧笑一声：“你胆子还是跟当年一般，真不怕我将你绑回去。”
“你听完我今日找你之事，再绑我也不迟。”
二人下了马，席地而坐。
沈知行瞧着他，当年他偷了社尔的短刀，其实被发觉，而后社尔追他至塞外，二人皆年轻气盛，就在这草原赤手空拳打了一架，沈知行虽胜，但差点儿被突厥巡查士兵发觉，若不是社尔替他打掩护，他都不一定能平稳回来。
“今日前来，你大抵都知为何。”
“我本以为你们会与薛延陀合作，他们比你们更想灭突厥。”
“你呢？你如何想的？”
社尔随手扯了根草叼在嘴里：“若打到我面前了，我自是战死到最后一刻。”
“就怕你最后不是战死的。”
社尔微眯着眼，看向沈知行：“你倒知我挺多事。”
“我不知你，但我知你叔父。你当真要一直受他钳制？等有朝一日他将名望已经盖过他的你，杀死？”
社尔大笑三声：“哈哈哈，杀死又如何？死乃最易之事，我永不背叛我的部落。”
“你错了，因当是永不背叛这片草原。”
社尔听完脸色一顿，笑容缓缓消失，沉默看着这一望无垠的草原，天际的太阳缓缓落下，夕阳余晖慵懒地洒在大地，将四周全都渲染成一片暖红。温柔燥烈的微风轻轻拂过，若身下这绿草没有经过战争，定是会长得更高些，泛起一层涟漪。
“你叔父此人你比我更了解，为何西突厥这些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领比起颉利可汗更拥护你？你叔父早就担忧，才会将你手中部落一次又一次划分，掌管薛延陀的欲谷设，你派兵前去支援，他可信你？”
社尔依旧静默看着这片草烟，夕阳余晖洒在他脸上。
“社尔，我与你从小便生活在沙场，你我皆看多了百姓流离失所，这片草原战火纷飞的模样，若你能掌管这片草原，日后几十年，部落里那些无辜人的生活，结局又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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