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侯鸿明联合先张氏一党在豫州打着起义的由头，犯上作乱。豫州之前的穷苦百姓一直对朝堂不满，侯、张等人不费吹灰之力，起义军越扩越大。
李慎见声势已造得差不多，未免夜长梦多出何差子，直接调郭从英从并州带兵回来，速战速决。
秦元参押送李纥回长安，本就是受沈归远之令，特意放走其，是为让他与在豫州虎视眈眈的侯鸿明取得联系，借而一举将李纥、侯家、张家直接处置。只是被李纥半路逃走，并未到豫州，便不知所踪。
幸而侯鸿明还是与张氏一党勾结上。
李慎瞧着递上来的折子叹气：“侯鸿明倒是知我朝如今最担忧的是何，他占领的地方，再过去便是豫州官矿了。李纥竟也不见踪影，没能将其拖出来鞭尸，以儆效尤，实在可惜。”
沈归远在一旁答道：“这次过后，张氏、侯家再无余力造反。至于李纥躲不了多久的，平了这次豫州之乱，朝野上下，宗室之人皆会有顾忌，日后再无人敢动此心思。”
“朕倒是一直好奇，你与李纥可是有何往来，听闻在北疆，你家三郎还单独找他谈过话。”
沈归远面不改色：“当年在北疆三郎与他有些矛盾，二人当着之前贡泽王都打过架，李纥毕竟是世子，三郎只得忍着，不敢再与他造次。再者因李纥北疆才拖了这般久，百姓水生火热。陛下也知三郎心性，此番没人拦着，定是要好好打一顿出气的。”
李慎笑笑：“你家三郎是赤诚之人。”
沈归远瞧了眼李慎的笑意，躬着身子行礼：“他一直是赤诚之人，有时臣瞧着他，也会仿佛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但臣远远不及他胸中之义。”
沈归远走了后，李慎瞧着他背影，若有所思，转身去了暗牢。
李纥关押在此，是他命秦元参编了个不知所踪的由头，偷着带回了长安。
他本不在意这个侄子，死了也无妨。但李慎了解沈归远，能让沈归远一直惦记在心里的人不多。
长安之乱时，李慎派兵镇压贡泽王一党，全都死了，唯独留一个李纥逃出生天。没有外人助力，岂会这般容易。而有这能助力的外人不多，朝野上下，李慎只觉沈归远有这个胆子与实力。
而后沈归远又向他请旨派沈知行前去北疆捉李纥，他一度觉是自己多想了，打消了这层顾虑。
但之前自己转念要先攻打高昌国之时，沈归远明显是想先平定薛延陀。
他唯一能想通便是，之前沈归远放李纥离去，是担忧李纥一家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若李纥在战乱中死去便也无事。
故他实在是好奇，李纥手里到底握着何事，沈归远都会忌惮。
“说吧，你知晓之事。”
李纥手哆嗦着写下：我说了，有何利？
李慎啧一笑：“听闻薛延陀有一女子，身怀六甲，鬼兹想来就是用她逼你的，如今落入朕的手中，这孩子留与不留，朕还没想好，你替朕想一想？”
李纥变了神色：我要怎么确保你定会饶她一命。
“你如今没有条件与我谈，朕也并非非知晓不可。”
李纥拳头捏紧，这才写下他知晓的事。
李慎出了暗牢，一个人走着去了沈遥清的蓬莱殿。
就站在殿门口，未进去。只瞧着院内的木芙蓉，长得极好，枝丫搭在了高墙上。蓬莱殿以往是没有这棵木芙蓉的，沈遥清封后住进来，他才下的令，花大心思，将长安最好的木芙蓉移栽进宫。
这算是他唯一一次摆上台面的色令智昏。
沈遥清听女侍来禀，才知李慎站在殿外许久。心下有些奇怪，还是出殿恭迎。
刚踏出殿，却只见李慎深深瞧了她一眼，便离去的背影。
沈遥清了解他，定是出何事了。唤身边女侍过了会儿找了个由头去见了李慎身边的大内官。大内官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平日里也给沈遥清递了不少消息，偏这次，什么话都未说，只是摇头。
次日，沈归远便疑似因与侯鸿明造反一事牵扯上直接入狱。
沈遥清跪在甘露殿外为沈家求情，秋日冷得很，她穿的单薄，就这么跪了一日。
李煊焦头烂额，他也哪里都进不去，想劝慰沈遥清，沈遥清只对他嘱咐，让他定想法子见到沈归远。
李煊虽是太子，但手中权利也是李慎与沈归远一点点让他握住的。
偏这次，是李慎与沈归远斗。
他见不到沈归远，连沈家都被查封，说是李慎下的死命令，不得让沈家人接触到任何人，包括太子。
李煊瞧了禁闭的甘露殿大门，握着沈遥清的手，认真说道：“母后，晕倒。”
沈遥清愣了愣，这计策实在有些假，李慎最厌恶宫内妃嫔这些小伎俩。但见李煊坚持，李慎也一直紧闭甘露殿大门，还是听从李煊的话，直接倒在地上。
只听李煊声音带着哭调大声喊着：“母后，您怎么了，母后，您醒醒。”
殿外站着的大内官，见沈遥清就这般晕倒了，想了想心下了然，声音也尖叫着：“你们没眼力见儿的，还不快些去宣太医。”
此时殿内传出声响，大内官听见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忙推门进去。
“她怎么了？”
大内官声音急切：“奴才只瞧见，太子殿下刚到，娘娘便直直倒在地上了，想来是因跪了一天，又一日都未进水米，今日风又大，不知磕到头没，这石板这般硬。”
李慎气到站起身，想走出去，却生生忍住了：“你们怎么办事的！”
大内官慌忙跪下：“奴才该死，都怪老奴没眼力见儿。”
李慎叹气，摆摆手，只听外面没了动静，吼道：“快些去瞧，怎么太医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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