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啥时候走？”
苏晨剩下的最后两粒细胞屑飘荡许久，最终还是回到了苏晨轮廓边。
一颗大点的碎屑看向小点的碎屑，懒洋洋的问了一句。
小碎屑慵懒的翻了个身，反问道：“你呢？”
大碎屑自己给自己弄出两只眼睛，看着远处发了会呆。
“不知道，大家都走了，我世界里面的生灵也走了。”
“只剩我待着，挺无聊的。”
小碎屑有些惊讶，“你世界内部的人也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大碎屑回忆了一下，“很久以前了吧，我都没去记。”
“他们和主体一样，很刚烈，拦不住。”
“都是群傻子，只要他们不选择死，我就不用自毁，可以带他们一直活下去，这是我从主体那得到的权利，可他们偏偏都选择死。”
小碎屑理解的上下飘动，“我那世界也是，我还以为他们能一直生存下去，没想到，他们最终也选择走了。”
“你说，究竟是主体的魅力太强，还是主体给他们洗脑了？”
大碎屑冷哼一声，不屑的道：“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这种事能强求吗？”
“咱两要是愿意，可以这样活到地老天荒，主体就专门放过了我们两个？”
“真要暗中世界影响，他自己就突破不了，何必来这么一遭？”
小碎屑无所谓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也进化出两只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周围发呆。
许久之后，小碎屑才道：“是啊，主体把选择权都给了我们，现在只剩我们了。”
“当初大伙在一起聚啸混沌，何等畅快，现在，旧人不见咯。”
大碎屑也露出回忆之色，但慢慢的，祂的脸色安静下来，忽然轻声道：“你什么时候走？”
小碎屑一怔，“你也要走了？”
“也？”
大碎屑微微发光，投影出祂体内的世界光幕。
那是一个高度发达的世界，无垠的星空中，一座座星际之门巍然伫立，星球港口处，一艘艘造型奇异的飞船整齐停泊，真空零点能抽取装置还在运行，星球上依旧灯火通明。
长达数亿公里的星际工厂中，一颗颗星球源源不断从流水线上产出，唯一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活人身影，只有机械的智能还在维持世界运转。
“他们都走了，连小孩子都选择离去。”
“文明守墓人离开前，授权智能启动了所有工厂，还在生产星球和黑洞，运转着世界秩序。”
“愚蠢的人类啊，竟然在最后一刻，为了我的意识不覆灭，还在帮我运转世界。”
小碎屑看着机器人们还在宇宙中安装恒星和黑洞，点了点头。
“不错啊，你和你世界的生灵相处真好，我那些倒霉玩意，整天给我搞事。”
祂也将自己体内的世界投影出来，里面只有一具人造机甲，高不知多少光年，集合了这个世界所有物质，是这个世界文明的最后绝唱。
“一群战斗疯子，整天怂恿我去找其他世界切磋，准备在我打不过的时候放进来给他们打。”
“可惜，还没打几场，他们就选择走了，话说打架大多，也确实没意思。”
祂唠叨了几句，说着说着也沉默了。
“那么多兄弟，那么多生灵，就只剩我们两个了啊！”
大碎屑没有理会小碎屑，只是看着自己世界内还在运转的宇宙秩序。
“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天地人一体，他们都走了，我也该走了。”
“兄弟，我已陪你很久，该去找他们了。”
小碎屑还来不及阻止，大碎屑就化为光信息散开，很快，再无大碎屑存在。
一瞬间，天地间只剩小碎屑存在。
祂感觉周围有些寒冷，还有包裹全身的萧索。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祂扭头看着苏晨一动不动的躯壳轮廓，仿佛还能看到周围一起呼啸的碎屑兄弟们。
作为被世界内生灵孕养出来的天地意志，祂本以为大不了重回无情境界，可真体会到“情”之后，祂才明白“情”的可贵。
生灵的死，只是天地变化，无视即可，可当亲眼看到孕养自己的文明覆灭，生灵消陨，连最后的文明守墓人也化道之后，祂还是感受到了疼痛。
浑浑噩噩飘荡这么久，最后一个同伴也消亡了，他再压抑不住，悲从心来。
“天地人，一体啊，一体啊！”
祂以前在游荡时，曾恍惚中遇到以前的生灵们来询问他“苏晨突破了吗？”
祂不敢面对，因为他不选择灭亡，苏晨就永远无法醒来。
从诞生意识之初，因为好奇环游九彩维度，到现在只剩祂孤独存在，祂心中积累了太多东西想找人诉说。
然放眼天地，已经没有存在能听祂唠叨。
祂发泄似的围着苏晨转了几圈，这个维度，其他地方永远只有死气沉沉的九彩之气，唯有苏晨这里还有点家的感觉。
最后，祂坐在苏晨头顶，幽幽长叹。
“我也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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