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苏清妍都已经封宫，传出话去，不见客了，却还是有不长眼的人上门来叨扰。
来的还是苏清妍不能拒之门外的人。
金铃和玉穗一听说林皎月又来了，吓得脸都白了。
跟着苏清妍时间长了，也知道她们娘娘现在身不由己。
开罪不起霍砚尘，连带着这位备受霍砚尘宠爱看重的林侧妃也开罪不起。
“她怎么又来了！”玉穗又惊又怒。
万福也是苦着一张脸。
上次的事情，他现在还历历在目。
那日之后，他连着做了好几晚的噩梦，梦见清泉宫被摄政王血洗了。
“摄政王入宫与皇上议事，林侧妃说是要来探望娘娘，便一同来了。”
金铃和玉穗本来就因为内伤而苍白的脸色更白了。
摄政王也一起来了，这是想不见都不行了。
两人怎么也想不通，霍砚尘从前明明不是昏庸的人，怎么会被那林皎月不甚高明的手段骗得团团转。
苏清妍心底泛着苦涩。
若只有林皎月一人入宫，她还可以找借口不见。
可霍砚尘带她入宫，就是在逼她必须要见林皎月。
皆是，林皎月若是在她这里再闹什么幺蛾子，受苦的还是她。
霍砚尘是真的恨她，用这种钝刀杀人的方式，一步步逼死她。
“霍砚尘……”
苏清妍轻轻唤了一声。
“你对我当真是不仁啊！”
那就不能怪她不义了。
原本，她记挂着霍砚尘再怎么说，也是先帝遗诏亲封的摄政王，是北辰的九皇叔，他就算再恨她，也不会毁了北辰的江山社稷。
她可以忍让，为了她的儿子可以坐稳龙椅，也为了报答先帝的厚待。
可她已经退让到如此地步，霍砚尘还是步步紧逼，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苏清妍看着窗外的飘雪，心底暗忖：霍砚尘，这是你逼我的。
“请林侧妃去偏殿等候。”
不过是一个王爷的侧妃，从前她给霍砚尘颜面，不动她。
金铃和玉穗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说再多有什么用，今天这一场，是避不开的。
“准备笔墨。”苏清妍眼底泛着血色。
苏清妍写下两个方子交给万福，“多抓些回来，若是有人拦截，尽管给他们看了便是，不必起争执。”
万福不明所以，但是主子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领命了。
看着万福离开，苏清妍才被金铃扶着去见了林皎月。
林皎月端坐在椅子上，殿内烧着暖炉，林皎月的脸都被烘得红润了不少。
看上去，可真不像是有心疾的模样。
反倒是苏清妍，脸色苍白，便是上了脂粉都遮挡不住的憔悴。
林皎月未曾见礼，瞧见苏清妍过来，她屁股都没抬一下，满眼都是嘲讽地看着苏清妍，“太后娘娘身上可好些了？”
她不等苏清妍说话，自说自话道：“都怪王爷，下手没个轻重，太后娘娘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住啊。”
“哦，不对，娘娘曾经去过边关的，还从血流成河的战场边上路过，这种小场面，应该不在话下吧？”
苏清妍眉头紧蹙。
林皎月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她为了寻找霍砚尘，从战场中穿行一事都知道？
这可不是恒秀调查出来的，普通的农家孤女能够做到的。
“林侧妃知道的倒是挺清楚的。”
林皎月勾唇讥笑，“不比太后娘娘出身高贵，妾身这种低贱之人，想要什么都只能自己去抢。”
苏清妍若有似无地点点头，所以就抢到她的头上来了。
“你指的是，霍砚尘？”
若是，让给她也无妨。
不对，霍砚尘本来也不属于她。
他的一颗心都在林皎月身上，何来的让给林皎月一说。
却不想，林皎月竟然耸了耸肩，“或许是吧，谁又说得清呢。”
苏清妍明了，也或许不是。
那她还能要什么？
“霍砚尘不会造反。”苏清妍说。
若说还有什么值得林皎月抢一抢的，大概也只有这天下了。
只要霍砚尘造反，登上九五尊位，林皎月身为霍砚尘心尖上的人，就算做不成正宫，得一个妃位还是易如反掌。
甚至，若是霍砚尘登基，慕容格身为南景公主，反倒做不得北辰的皇后了，霍砚尘手眼通天，林皎月上位的可能性极大。
林皎月笑而不语。
谁又能说，她想要的，一定是霍砚尘，或者是皇后之位呢。
或许，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苏清妍死，也说不定呢。
“妾身瞧瞧太后娘娘的伤吧。”林皎月忽然起身，朝着苏清妍走过去。
金铃瞬间如临大敌，挡在苏清妍身前。
林皎月却好像没看见一般，继续上前，竟试图推开金铃。
金铃身上本就有内伤，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哪里经得住林皎月铆足了劲儿这么一推。
“咚”的一声，金铃的脑袋撞在了椅子扶手上，头破血流。
“金铃！”苏清妍睚眦欲裂，快步朝着金铃冲上去。
林皎月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往左一步，挡在苏清妍面前，“一个贱婢而已，从前怎么不知道，太后娘娘这般重情重义？”
金铃倒在地上便没了动静，只有鲜血汩汩流出。
苏清妍心急如焚，往右跨出，想要绕过林皎月。
林皎月又一次拦在苏清妍面前，摆明了就是不让苏清妍去扶金铃。
金铃的情况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偏偏林皎月还拦在她面前，一口一个贱婢地嘲讽。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苏清妍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忍让林皎月。
她反手将林皎月推翻在地。
这个动作，牵动了她心口的伤势，原本已经要开始结痂的伤口被撕裂，鲜血染红了衣襟。
她却半点顾不上。
“林侧妃在哀家心中，比不得金铃丝毫，若金铃是贱婢，林侧妃又是什么？”
她扶起金铃，朝寝殿走过去。
转过屏风之前，苏清妍背对着林皎月，扔下一句：“林侧妃，哀家劝你好自为之。”
“太后娘娘好大的派头，是不是连本王也容不下了？”
霍砚尘如寒冰一般的声音，叫苏清妍脚步微僵，但转瞬，她就冷哼一声，“摄政王亦是。”
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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