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斩后奏的政策不仅对李建国激起强烈的反应，其他地方同样如此。
张秀花去县里送菜，没有急着回去，在街道四处闲逛，发现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只要是国营的店面都很旧，毕竟经营几十年了，可现在呢，各家都在粉刷，一问，原来是换了新老板。马上就会重新开业。
老店换新主人，这已经不算是新闻。更让张秀花震惊的是，有些新店面也开起来了。
“迪斯科歌厅？”
这些只在南方流行的店，在北方也开起来了。
她走在商场门口，没想到这里也换了新模样。只见许经理正站在门口，指挥员工换上新牌匾。
以前是国营商场，现在换成新名字--星耀商场。这名字听着像娱乐经纪公司。
许经理看着新牌匾，怎么看怎么满意，一扭回头看到张秀花，笑着跟她打招呼。
张秀花没想到他还认得自己，不由受宠若惊，笑着冲对方点头，“你接手这家商场？”
许经理笑了，“对！三天后是吉日，到时候有促销，记得光顾！”
张秀花颔首，“三天后我要上班，以后有时间，我肯定光顾。”
许经理满意点头，先进去忙活了。
张秀花说的不是客套话，半个月后，她从火车站出来，没有急着回家，先过来看看这商场生意怎么样。
还别说，商场大变样。以前销售员懒散，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现在他们居然会主动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除此之外，他们也会拿尺码给客人试穿。不像以前，他们会直接不耐烦地说，“没有，就这个尺码！”
但是有一点没变，卖的东西还是那些。全是国营工厂生产出来的。也不是说这些东西质量不好，而是款式太落后了。颜色也不好看。
有许多衣服还是八十年代的老款，价格不贵，但是对于喜欢时髦的人来说，这个商场再怎么换，也改变不了它是老人的事实。
看来香香之前说的是对的，南方的品牌根本不愿入驻北方商场。
她出了商场，去了对面的步行街。
这边全是卖女装的。质量不怎么好，但款式是真的好看。颜色也很鲜艳。许多年轻姑娘都来这边购物。
张秀花再回头看看商场，虽然人流量很多，但买的人却不多，她真的不怎么看好。
她正打算坐公交车回家，突然有个邋遢的男人冲过来，拦住她去路，把吓了她一跳。
周围的人看到对方，也是吓得不轻，纷纷躲闪。
有人似乎认得这人，冲旁边人解释，“听说这人去南方打工，没有暂住证，被拉去挖一个月的矿，可能以前没干过重活，不小心伤到脑袋，人有点疯疯癫癫。父母从南方将他带回来。没办法24小时看着，这人四处乱跑！”
有人忍不住同情，“好可怜！”
刚刚出口的男人嗤笑一声，“可怜什么！以前他在服装厂的后厨当小领导，跟女人鬼混，媳妇都跟他离婚了。他后娶的媳妇嫌他邋遢，直接不管他。”
原先还同情他的人恨恨骂道，“报应！”
张秀花原先只当个八卦来听，可是听到后面一句，她心里一个咯噔，仔细辨认这男人。
对方蹲在公交站台的牌子前，头发凌乱，盖住大半张脸，她要仔细辨认才能还原对方原来的面貌，她瞧着有点像孙光明，但又好像不是。
因为这人已经瘦脱相了，脸脏污不堪，时不时还会凶狠地瞪着其他人，跟个疯狗似的。孙光明从服装厂辞职后，也不至于变得这么落魄吧？
就在张秀花拿不准时，就见两个老人从身后跑过来，围在男人身边。
老头捶打儿子的肩膀，“你个冤孽，不错眼，你就逃跑了！”
老太太也忍不住拍在儿子身上哭，“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张秀花原先还不确定，但看到他们时，她终于确认了，这人真的是孙光明。
她不由唏嘘。谁能想到呢，之前对媳妇半点尊重也无的孙光明居然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她看的时间太长，两个老人家扶起儿子后也发现了她。对上张秀花错愕的表情，两人一时也怔住，随后孙母率先冲过来，“你知道凤娇吧？你快让她回来！”
这命令的口吻差点把张秀花气笑了，她没什么耐心，一把甩开她的手，“我不知道！她已经好久没回来了。”
她说的是真话，凤娇偶尔会打电话回来，也会汇款给亲妈。但就是很久没回来。估计她在南方上班也是不好请假。
孙母一脸焦急，“我不嫌弃她了，你快让她回来。”
张秀花差点被她气笑了，“你算老几啊。你不嫌弃她。凤娇还嫌弃你们呢。生个儿子不会管教。好像当你家儿媳妇就是天大的恩赐一样。不怕告诉你，凤娇早就再婚了。她不会回来的。”
这话像是一剂重锤直直捶向孙母的胸口，刚刚还低声下气的她突然就歇斯底里起来，“她敢再婚？！她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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