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内,巢元方、孙思邈以及一众年轻医官们,默然不语的看着他,心中难以掩饰的震撼。
其中,最受震撼的就是孙思邈,孙思邈看了看躺在病榻上的辩才和尚,又看了看程俊,心中一阵咂舌。
他还是头一次亲历程俊用嘴把人说晕。
以前都是听巢元方说,程俊的嘴有多么的厉害,他未曾见过,一直觉得再厉害能有多厉害。
现在看到程俊将辩才和尚说晕过去,方才发现是真厉害。
人家刚刚醒过来,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又被他说晕了。
这种场面他是真没见过。
而此时,赵士达也站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默默的向后退了几步,以免误伤到他。
然而他退后了几步,就感觉后面宛若多出一堵墙,转头望去,只见张行成站在他的身后,直勾勾盯着他。
赵士达沉默不语,差点忘了,御史台还有这位,这两个人,真是不相伯仲。
经过短暂的死寂,程俊率先打破了沉默,轻咳了一声,说道:“辩才法师确实身子骨弱啊,刚醒过来就又晕了。”
“我都没说什么。”
众人愈发沉默,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只说了几句这么简单吧。
巢元方回过神,大步走到了辩才和尚跟前,伸出手指放在了他的手腕上把脉,几秒过后,他转头看向了一众年轻的医官。
“刚才熬的药,要加大剂量。”
“另外,再来点滋补的汤药,给这个和尚好好补补。”
说完,他望向程俊,说道:“这个和尚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了,你得多等等。”
程俊耸了耸肩,“无妨。”
杨纂来到他身边,看着面色微微发白的辩才和尚,确定他无碍,松了口气说道:“没死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也逐渐西斜。
下午时分,皇宫之中,甘露殿内。
李世民吃过了午饭,睡了一个午觉,再次坐在龙榻御座上,开始批阅从东宫来的奏折。
将龙书案上的一沓奏折批阅完毕以后,李世民放下奏折,伸了一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转头对着站在旁边的张阿难问道:
“阿难,太医署那边怎么样了?”
“辩才有没有醒过来?”
按照时间推算,这会辩才和尚应该醒过来了,给还是不给,程俊和杨纂也该给他个信。
可是这都大下午,却还没有消息。
张阿难早已派人去过一趟太医署,知晓那边的情况,听到李世民询问,实话实说道:
“回陛下,太医署那边说,辩才中途醒过来一次,然后又晕了。”
李世民闻言,皱了皱眉头,“醒过来然后又晕了?是不是害怕朕责难他,故意装晕,逃避见朕?”
张阿难摇了摇头,说道:“据奴婢所知,辩才醒过来之后,程俊跟他说了一番话,然后他就晕了。”
“......”
李世民愣了几秒,随即抬起手掌扶着额头,“程俊这小子,是不想辩才出太医署了吗?”
这哪行!
辩才要是一辈子待在太医署,东西还要不要了!
李世民看向张阿难,说道:“你立即派个人去太医署,告诉程俊,如果他再把辩才气晕过去,就回去,别待在太医署了。”
“奴婢遵旨。”
张阿难应了一声,转身走到了殿门处,派了一名侍卫,让对方带着李世民的旨意,去往太医署。
而此时,太医署内,程俊坐在院子里,看着巢元方和孙思邈为一众年轻医官们讲解药材。
程俊听得津津有味。
李世民派人带来的旨意,他已经接了,当时无语了一阵,老李也太关注这边了吧。
辩才和尚此时还躺在榻上,虽然喝了汤药,但还没有醒过来。
不过,用不多久,对方应该就能醒了。
杨纂此时正在屋内盯着,只要辩才醒过来,就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又过了两刻钟时间,屋内响起杨纂的叫声:
“程三郎,辩才法师醒了!”
听到声音,程俊转身大步走向了屋内,便看到辩才和尚正睁开双眼,一脸茫然看着房梁。
程俊走到了床榻跟前, 低头看了辩才一眼,发现经过休息,辩才脸庞都红润了几分,笑吟吟道:
“辩才法师,感觉如何?”
辩才法师回过神,目光放在了程俊的脸庞上,想到程俊跟他说的那番话,心头一震,眼里多了几分惶恐不安,说道:
“长安侯,贫僧没有把东西藏在禅房中,你可千万不能这样!”
程俊一怔,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杨纂正站在程俊身边,听到这话,也是一愣,沉默了几秒,转头看向了程俊,小声问道:
“辩才法师是什么意思?听着怎么像是在说反话?”
程俊沉吟道:“总之你知道东西在他手里就行了。”
杨纂闻言眼眸一亮,他最担心的就是辩才和尚矢口否认他手中有真迹。
现在可以肯定真迹就在辩才和尚手中,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杨纂呼吸急促的说道:“那,咱们得加把劲啊。”
程俊摇了摇头,他要的是两全其美的结果,而不是损一方而利另外一方。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完全不必出面。
直接按照历史进程,将此事告诉给御史台的萧翼即可。
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他有自己的考量。
史册记载,萧翼从辩才和尚手中骗取到了《兰亭集序》真迹以后,辩才和尚余生都在悔恨之中,恨萧翼欺骗了他。
而萧翼也自知理亏,虽然帮李世民得到了《兰亭集序》的真迹而升官,但却陷入了深深自责,最终剃发出家,追随辩才和尚而去。
历史已经发生过一次,程俊自然不会让历史重演。
这也是他为什么出面。
程俊收回思绪,转头看了一眼杨纂,说道:“杨明府,你先出去一趟。”
杨纂闻言,毫不犹豫道:“好!”
杨纂转身走出了屋子,还很贴心的将屋门关闭。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程俊和躺在病榻上的辩才和尚二人。
程俊坐在了病榻边沿,注视着辩才和尚,安慰道:
“辩才法师,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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