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参与了？”
锦书激动摇头，双手握住销雪的手：“不，你相信我，我没有！”
“难道你一点不晓得？”
锦书还没回答，销雪就说：“罢了，往事不可追，反正都过去了。所以，姐姐还是不肯说入宫是为了什么？”
锦书叹气：“你能猜到的，来回还能所为何事？换成你，你可能甘心？但皇后的野心，楚家不会奉陪了，我也不会让楚家奉陪的，南乔和子衿都长大了。”
所以，她的地位更水涨船高，如今，已不是谁人能动摇。
“世子待你，可还好呢？”
锦书露出第一抹真诚的笑来：“男人的真心，能相信几分呢？世子如今，还没偏离轨迹罢了。还没恭喜你，齐王成了太子，我打心底里高兴。”
销雪给了一个没什么感情的笑：“谢谢。”
锦书这下正眼看销雪了，忍不住喟叹：“或许宫里的风水是养人些，有你在，还有谁人能分薄陛下心思呢？我说过的，我再不会背叛你的。”
“可姐姐如今的想法，并不重要。”
锦书心里抽痛：“对不起。”
“怪不上你，防不胜防嘛，谁也没想到沈氏会那样疯魔的。”
锦书仍旧握着销雪的手，千言万语，化作叹息，憋出一句：“还好，还好……你现在好就很好……唉，总之，再不会发生了。”
“嗯。”
而后销雪便走了。
在走前，锦书追出来，拉住销雪，已是泪眼朦胧：“还会痛吗？身子可都好全了？”
“多久的事儿？早就好了。”
泪水落下：“那就好，那就好……那，陛下待你好吗？”
“自是好的，怎么会不好呢？”
“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的，你要幸福安宁。”
销雪看着褶皱的衣裳：“嗯，我知道的，回去吧，不早了，你的孩子等着你的。”
“好……”
走了，散了。
锦书看着自己的脚，脚踝又莫名地疼了起来，这种疼蔓延到了整个腿骨，像千万虫蚁在啃噬……
锦书轻轻动了动脚，嘶了一声，掀开小小的侧帘，外边是铺满红砖的高墙。
像极了血的模样。
苏尧开始慌了，苏尧已是懂事的年纪，比起当不上太子，苏尧更害怕的是他的出身不在皇后名下。
虽说皇后教导严苛，可皇后毕竟是苏尧唯一的倚仗。
苏尧不是嫡子，自知辜负了皇后的期望。
说到底，苏尧怕的，是皇后不要他。
夜里，苏尧敲响了皇后的门，蹑手蹑脚：“母后。”
此刻的皇后已不修边幅，身心俱疲，看苏尧模样，更是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找母后何事？”
“孩儿……孩儿……”
“有话直说。”
苏尧总算开口：“孩儿看母后不大高兴，特来瞧瞧母后。”
“你现在瞧见了。你还要说什么。”
“母后……孩儿是您的孩子，对吗？”
皇后呵笑：“这宫里的孩子，都要叫本宫一声母后，包括你那九哥。”
苏尧倏然落下泪来，而此刻的皇后，并不觉得怜惜，只是心烦。
就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就这样的水准，她如何能指望他争？她早该看明白的。
或许，不是她的儿子，就没习得她一点本性。
若是她的孩儿能生下，就好了。
苏尧是失魂落魄走出皇后的寝殿的。
次日，皇后回过神来，问漫兮：“昨夜，小十情况如何？”
“十皇子问奴婢……之后……他该去哪住……”
皇后面色铁青：“不值当提的蠢货！”
册封大典在淳祈帝钦点的吉日开办。
在苏禾行大礼过后，淳祈帝把太子印玺当着朝廷重臣的面递交苏禾。
印玺的份量本就不轻，此刻的苏禾更是觉得重有千钧。
苏禾只看了印玺一眼，又抬头仰视淳祈帝。
淳祈帝看着苏禾，没察觉眼里几乎溢出的骄傲：“从今日起，齐王你便是秦承登记在案的太子了，朕期愿你心怀国之大也，日后做朕的左膀右臂，早日成大器为朕分忧。”
“孩儿允诺，不会辜负父皇。”
这回册封，皇后非但没有缺席，反而大张旗鼓钗环满头，浓墨重彩地恢复了她的皇后风范。
皇后身居高位多年，用心打扮之下，那上位者的气质并无退减，反倒因为岁月的沉淀，多了几分沉稳与坦然。
苏禾同皇后是真的不熟，但这种场面，再不熟，礼仪都要周全。
“儿臣拜见母后。”
皇后秉承的笑，是销雪多年没见却再熟悉不过的了，一如刚入宫时待她的模样：“好孩子，快快起来，母后见你长身如立，便知你母妃将你养得极好，母后见你，心生欢喜。”
可此时此刻的苏禾感受到的是权利滋味。
在他最重要的人生节点之一，他最希望是被父皇和母妃见证。
但皇后不是母妃，他也不得不拜会皇后，恭敬地喊一声母后。
可在苏禾心里，只有销雪配得他一句母后，他也只想做销雪的儿子。
苏禾悲从心来。
繁重的礼服头冠叫苏禾有些喘不过气。
繁琐的仪式过后，回到云晖宫，苏禾几乎褪了层皮。
销雪好笑：“累着了？禾儿瞧着都是焉巴模样。去吧，换身衣裳便轻减了。”
苏禾红了眼，到销雪面前跪下。
销雪乍然：“禾儿作甚？”
禾儿不理，自顾行大礼：“儿子拜见母妃。”
苏禾的动作缓慢，但极其标准与虔诚。
这种虔诚，是所见之人都能感受到的。
销雪已经心软地一塌糊涂，她的孩子，到底是长大了啊。
销雪受了苏禾的礼，扶苏禾：“快起来吧。”
两双朦胧的眼对视着，苏禾：“母妃该对儿子说话了。”
销雪笑，可笑得愈甜，眼里的泪就愈满，销雪寻思许久，缓缓说：“禾儿长大了，母妃很高兴。”
手顺着苏禾的鬓发摸：“母妃相信你，禾儿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的，你只管肆意生长，你怎样母妃心都欢喜。”
苏禾也笑：“孩儿记着了。”
销雪搓搓苏禾的脸：“累一天了，快去收拾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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