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沉默下来。
犀牛继续道：“你的右手一直捂着后腰，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拿出来，不会麻吗？”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中年男人终于缓缓开口道：“拿不出来了，一旦拿出来，我就会死。”
犀牛点头道：“看来伤很严重，是什么异种弄得？”
中年男人道：“被一个大型异种撞了一下，腰部正好插在突起的尖石上。”
“这样都没有死，看来你很幸运。”犀牛道，他将这袋血又放回男人胸前的口袋，拍了拍，然后站起了身。
“等等！”中年男人惊疑道：“这袋血你不要吗？”
犀牛摇头道：“我是进去，又不是出去，要它有什么用，你自己留着吧，当然前提是直升机来的时候，你还活着，且没被那些搜救队员搜出来。”
中年男人苦笑一声，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趁乱前来收集血的人有很多，都想来捞一笔，可最后能活着回去的几乎没有，他们一行本有五人，可到最后只剩他一人，还落得这般凄惨下场。可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可中年男人明白，如今在病毒蔓延全城的大势之下，像他们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就算再严密的防护网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这就是财的力量。
“我叫黑峮，请告诉我你的名字。”中年男人望着已走出五米远的犀牛，突然奋力叫道：“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会报答你。”
犀牛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的身形很高大，在前行的路上正好把后方卡车的灯光挡住，在他转过身的同时，灯光随之一亮一暗，映衬的他仿佛是一尊沐浴在光芒中的神明。
犀牛微微一笑道：“我叫犀牛。”
“而那个家伙......”犀牛又一指早已经掠过他身旁，正往回走的风衣年轻人，道：“他叫寒鸦。”
身着黑色风衣的年轻人听见犀牛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身形不禁微微一僵，随后这个年轻人竟是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出乎意料的一个转身，正对躺在地上的机车男子，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
对他而言，这应该是很高兴的意思。
望见这一幕，身穿黑色机车服的中年男子回之一笑。
犀牛道：“黑峮，你是我们进L市以来遇见的第一个幸存者，好好躺在那里等着救援，千万别死了。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喝酒去。”
二人转身离去。
黑峮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一定。”
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出了那二人的身份，也明白犀牛所说的话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念想，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但愿他们，一路平安。
......
东风S-150重甲卡车继续开动，驶入黑暗的深处。犀牛索性把那些大灯的按钮全都掰了上去，只留下两个车前灯，既然自己把灯开那么大都会有人撞上来，还不如干脆少开点，省省电。
卡车依然是自动驾驶。犀牛放开座椅靠背，闭目养神。寒鸦开着玻璃，把胳膊放在窗沿，望着外面的景色。二人彼此无言。
外界的天幕被厚重的黑云遮住，没有一丝月光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寒鸦双眼睁得再大也只能看见黑暗，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东西。可他为什么还要看呢，或许他并不是想要看风景，这种动作不过习惯使然。
就这样，沉默的过去了不知多久，寒鸦终于开口道：“如果接下来我们遇到的，都不是不知情的受害者，而是像刚才那种趁乱捞钱的人，我们是否还有救他们的必要？”
刚才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如果不救的话，万一那里就只剩了这种人怎么办，难道看着他们死？
可如果救了，岂不是二人助长了这种行为，让那些人知道其实就算是他们也可以随便进L市搜集血液，就算受了重伤也没关系，反正那帮负责救援的人看到了不仅不会不管，还会救他们！那这样的话，雷电防护网的作用在哪里？那些驻守在L市边界的士兵的作用又在哪里？难道都是摆设？
他想的脑袋发胀，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才没有办法，只好问问犀牛。
犀牛道：“解决方法其实很简单，他们既然是趁乱来这里捞钱的，那么就别怪自己在受重伤的时候，拿钱买自己的命。”
寒鸦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犀牛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也很实用。他们既然用命挣钱，也自然可以用钱买命。买不买是一回事，我收不收是另一回事。”
寒鸦道：“所以你对黑峮的态度那么好，只是因为他把那袋血掏了出来？”
犀牛淡淡道：“这是态度问题，也反映着一个人到底值不值得去救。如果生死之间还把钱财看的比命重要，那他就活该躺在那里。”
寒鸦问道：“那如果我们遇见的人重伤了，却没有血来买命呢？”
犀牛道：“那他们就只能怨自己，到底为什么本事不够，还要跑过来送死了。”
对犀牛而言，那种人救不救都一样，反正他们迟早会死，还不如早点死。
又不知过了多久，卡车缓缓停止下来，系统语音提示二人已到达目的地。
寒鸦嘟嚷一句还挺快，便推开门跳下了车。犀牛随后跟上。
二人穿戴好必要的武器和装备后，开始往前缓缓而行。
由于这天地太暗，二人又不想开灯惊动什么，寒鸦戴上了夜视镜，但想给犀牛也递一个过去的时候，却被犀牛推开了。
“我不用。”犀牛道。
“牛哥近视多少度啊，这么黑都能看见？！”寒鸦惊叹。
犀牛冷笑道：“你怎么不说你维生素A缺的太多了，这么亮的天还戴夜视镜？”
寒鸦被他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差点就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缺维生素了。
寒鸦当然不缺，他好得很，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一路上一直与自己搭伙的犀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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