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我适时上前,缓和道:“丁书记,嘉明同志也是心急,他是看着干部群众日夜奋战,心疼大家。他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保年同志,市委的考虑是从整个平水河流域的安全出发,是全局性的战略预案。我们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在执行中加深理解。预案一定要做,而且要做扎实,这是命令,也是对人民群众负责。”
丁洪涛压下火气,语气放缓但依旧严肃:“嘉明同志,保年同志啊,大家的情绪我理解。但越是关键时刻,我们领导干部越要保持清醒头脑,越要讲政治、顾大局。预案不是一定要用,但绝不能没有!这件事不要再争论了,按市委要求,立刻抓紧落实!”
一天的沿河视察结束,在返回县城的车上,丁洪涛显得有些疲惫,他揉着手背上的穴道放松身体,又对我说道:“朝阳啊,情况你也看到了。泄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一招啊,市委的决心是坚定的。我们县里必须统一思想。你安排一下,尽快召开一次全县防汛工作紧急会议,把市里的最新精神和于书记的指示原原本本传达下去,尤其是要做好极端情况下的思想动员和预案落实工作。谁那里出了问题,谁就要承担责任!”
“好的,丁书记,我马上安排。”我点头应道。我知道,丁洪涛此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来自上面的,来自下面的,而他刚刚在市里受挫,急需在这场防汛大战中树立权威。
车子驶过平水河老桥,桥身发出沉重的呻吟。丁洪涛望着桥下汹涌的河水,若有所思,有一次感慨道:“工程质量是百年大计。这座老桥经历了多少风雨?现在依然坚固。反观后来那些追求速度赶出来的工程……教训深刻啊。”
我深有同感:“是啊,当时只求快,忽视了质量和科学规律,后患无穷。”
途中,收音机里传来省气象台的最新预报,播音员的语气格外凝重:“……预计未来72小时内,东原市及上游流域将迎来一次强降水过程,局部地区可达暴雨到大暴雨级别,请各相关地区和部门密切关注水情雨情变化,切实做好防范应对工作……”
回到县委大院,天气沉闷而燥热,只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我拿着扇子扇着风,只觉得天气阴沉得厉害,山雨欲来风满楼。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马关乡堤段上那些忙碌的身影,林小松、李亚男那满是伤痕的手,以及丁洪涛那强压着焦虑的严肃面孔。我心里暗道,这个田嘉明心里还是有群众的啊。
时间又过了一天,天气已经阴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低低压着,天地间一片晦暗,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和水汽混合的味道,好在雨暂时还未落下来。市纪委书记林华西的黑色皇冠轿车,在略显空旷的省道上行驶,车轮卷起淡淡的尘土。市纪委副书记侯刚坐在副驾驶位,透过后视镜看着闭目养神的林华西,轻声提醒道:“林书记,快到临平县界了。”
林华西微微颔首,并未睁眼。车子又行了一段,拐过一个大弯,果然看见前方路边停着一辆临平县牌照的桑塔纳和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几个人影站在车旁等候。
汽车平稳停下。侯刚率先下车,临平县委书记吴香梅已经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谦恭而热络的笑容,抢先一步替林华西拉开了后座车门。
“华西书记,欢迎您到临平县检查指导工作!”吴香梅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
林华西弯腰下车,整理了一下衬衣,脸上露出一丝温和却保持距离的笑容:“香梅同志啊,现在是防汛抗洪的关键时期,我这个时候来,是给你们添麻烦来了。三令五申不要搞迎来送往,怎么还是到县界来了?”
吴香梅的笑容更盛,话语也说得滴水不漏:“看您说的,华西书记,您能来就是我们临平县最大的支持,怎么能是添麻烦呢?再说,临平县是您的老家,您回来,我们不到市委大院迎接已经是很失礼了,要是再不到县界来迎一迎,我这心里都过意不去,老家的干部群众也要骂我吴香梅不懂规矩了。”
林华西摆了摆手,对这种官场惯常的客套早已习以为常。他虽然多次在会上强调要减少繁文缛节,但也深知下面同志的难处和这种“规矩”背后蕴含的尊重与权力运行的潜在逻辑。他不再纠缠此事,转而说道:“好了,知道你们都忙。香梅同志,我们直接去办事地点,中午要是赶得及,就在你们县委食堂简单吃个便饭。”
吴香梅立刻领会,接口道:“林书记,您这次的任务特殊,我明白。这样,我陪您到地方,安排好之后我就先回县委,不打扰您工作。中午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定等您。”她边说边稍稍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语气带上了几分忧色,“林书记,不瞒您说,这平水河的水位这几天看着涨,人心也跟着浮啊。天气预报说得吓人,可这雨愣是没下来,下面乡镇的同志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不过您放心,我们临平县防汛的准备是充分的,绝不会出大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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