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市长念悼词的声音几次哽咽,不得不稍作停顿,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声。
接着,唐瑞林上前主持,他声音洪亮却带着沉重,引领我们在场数百名胸佩白花、神情肃穆的干部和群众代表,向田嘉明的遗像和骨灰深深三鞠躬。
简单的道别仪式后,便进入了起灵环节。气氛愈发凝重,田嘉明没有儿子,为他捧骨灰盒的是本家的一个侄子,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庞稚嫩,此刻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庄严,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木盒,而是千钧重担。
田嘉明的女儿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眉眼间依稀有父亲坚韧的轮廓,则怀抱着覆盖了党旗的父亲遗像。少女的脸色苍白,眼圈红肿,但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那份强忍的悲痛更让在场的人心碎。两人一前一后,步履缓慢而坚定,走出了灵堂。
门外,天色阴沉,等候的人群自发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副部长张庆合、副省长岳峰和钟毅这几位领导,在市委书记于伟正和市长王瑞凤的陪同下,走在送行队伍的靠前位置。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步伐沉重。
我跟在几位市领导身后,身后是县里安排的中巴车车队,打头的是一辆警车,后面几辆中巴车车头都悬挂着白底黑字的横幅:“沉痛悼念田嘉明同志”、“永远怀念东原人民的好儿子田嘉明”。
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李尚武亲自乘坐头车引导。车队缓缓驶出殡仪馆大门,警笛没有像往常那样尖锐鸣响,而是发出一种低沉的、仿佛呜咽般的长音,像是在为逝去的英魂引路,又像是在压抑地哭泣。
车队驶上东洪大街,这条县城的主干道两旁,早已站满了闻讯而来的群众。人们挤在人行道护栏后,无声地注视着这列缓缓移动的车队,一张张朴实的脸上写满了哀伤与不舍,只为送他最后一程。
这种沉默,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我感到震撼,也让我倍感压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真正为他们做事,他们心里有杆秤。
人群沿着道路延伸,出了县城,上了通往马关乡的省级公路,沿途依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百姓自发地站在路边,朝着车队行注目礼。有的村民甚至在路边空旷处点燃了纸钱,青烟袅袅,寄托着无尽的哀思。
这种自发形成的、绵延数十里的送别队伍,从县城一直延续到平水河大堤,黑压压的人群,无声地诉说着田嘉明在这片土地上的分量,此情此景百年未有。
平水河大堤的马关乡段,是田嘉明生前战斗的地方。
车队在这里缓缓停了下来,设置了第一个,也是全程最重要的一个祭拜点。
市委书记于伟正率先走下中巴车,河风立刻吹乱了他的头发,带来初冬的寒意和河水的腥气。
我跟在他身后下车,脚下的堤坝泥土似乎还残留着当时的惊心动魄。
堤坝中间,临时摆了一张旧的办公桌,权当祭台。桌上摆放着香烛、纸钱、几样时令水果和一束素洁的白色菊花,还有按我们东原当地习俗准备象征圆满的肉丸和寓意吉祥的整鸡。
唐瑞林对这类民俗仪式颇为熟稔,此刻忙前忙后地低声指挥着工作人员调整祭品的位置。田嘉明的侄子和女儿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将那个沉甸甸的骨灰盒和遗像轻轻安放在祭台中央。这一下,像是终于触动了堤坝上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和压抑已久的泪腺,低沉的抽泣声此起彼伏,很快便连成一片悲恸的海洋。
田静终于忍不住,扑在祭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热泪盈眶。我别过头,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于伟正书记面向着滔滔东流的平水河水,眼圈泛红,久久不语。
他身旁站着公安局长李尚武。李局面色凝重,侧过头,对身旁身板挺得笔直、保持着军人风范的市公安局副局长孙茂安低声交代了一句。孙茂安立刻上前一步,以标准的姿态,向列队一旁、手持钢枪的十余名民警发出指令:“全体都有——向抗洪英雄田嘉明同志,鸣枪致敬!举枪!”
“预备——放!” 廖文波的口令短促有力。
“砰!”第一声枪响。
“再放!”
“砰!”第二声枪响,惊起了远处林中的飞鸟,也让我浑身一颤。
“放!”
“砰!”第三声枪响,久久不绝,仿佛天地同悲,为这位守护了这片土地的英雄鸣响最后的礼炮。
枪声过后,悲声更甚。马关乡党委书记林晓松此时已是情绪彻底失控,他猛地扑到祭台前,双手死死抓着粗糙的桌沿,肩膀剧烈地耸动,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嘴里反复含糊地念叨着:“田书记……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无数群众簇拥上前……
起灵时,林晓松更是死死抱着桌子,不愿松手。我看着林晓松,心里五味杂陈。
李尚武看着悲痛欲绝的林晓松,脸上神情复杂,有同情,有理解,但更多的是维持秩序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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