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沉坐在公诉席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水杯。宣判结果刚刚出来——被告人陈默,因证据不足,当庭释放。旁听席上一片哗然,有失望的叹息,也有刻意压低的、如释重负的轻笑。
他抬眼看去,陈默正被法警解开手铐。那个被媒体称为“剪刀手”的男人,此刻正整理着笔挺的西装袖口,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目光精准地穿透人群,落在了陆沉身上。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凝视,充满了轻蔑与挑衅。
陆沉的心沉了下去。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承办陈默的案子。三年间,三名女性在雨夜被同一把特制剪刀刺穿心脏,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生物证据,只有目击者描述的、一个模糊的高瘦身影。所有的物证和逻辑链都指向陈默,一个游走在城市灰色地带的私家侦探,但他每次都拥有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这一次,唯一的变数是林夏。
她是第二名受害者的闺蜜,也是案发当晚酒吧的调酒师。据出警的警察说,她在案发现场附近的精神状态几近崩溃,是唯一一个近距离看到凶手面容的人。然而,当陆沉找到她,希望她能出庭指认陈默时,她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连连摇头,眼神空洞地重复着:“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害怕……”
最终,她辞去了工作,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消失在城郊一个老旧的公寓群里。没有目击证词,仅凭间接证据,法院无法给陈默定罪。
“陆检,走吧。”助理小吴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疲惫和不甘。
陆沉站起身,没有再看陈默一眼,径直走出法庭。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门口的记者一拥而上,闪光灯亮成一片。
“陆检察官,对于陈默再次被无罪释放,您是否认为这是司法的失败?”
“您是否承认警方的调查存在重大疏漏?”
陆沉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穿过人群。他能感觉到那些镜头像枪口一样对准自己,而他,是这场战役中不折不扣的败军之将。
回到办公室,他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电话就响了。是他的导师,退休法官周正言。
“小沉,看了新闻。别太往心里去。”周正言的声音苍老而温和。
“老师,我……”
“有些案子,”周正言打断他,声音压低了些,“水比你看到的要深。我听说,省里有位大人物,很关心这个案子的进展。”
陆沉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明白,这是导师在用最隐晦的方式提醒他,此案背后有他不该触碰的“保护伞”。
“我知道了,老师。”他低声回答。
“还有一件事,”周正言顿了顿,“那个叫林夏的证人,你要多留意。她或许不是不想作证,而是……不能。”
电话挂断了。陆沉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却照不进他内心的阴影。他打开电脑,调出了林夏的资料。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甜美,眼神清澈。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内部数据库,查询了林夏的银行流水。一个异常的数据跳了出来——在她搬去城郊公寓后,每个月的15号,都会有一笔固定的一万元汇款,从一个匿名的第三方账户转入她的卡里。来源不明,备注是“营养费”。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是补偿,是封口费,是监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匿名彩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看起来像一个公寓的门板,门缝底下,塞着一张扑克牌。牌面朝上,是黑桃A。那张牌的边缘,沾染着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和三号案发现场,地毯上发现的那张一模一样。
陆沉的呼吸停滞了。他立刻拨通了技术科的电话:“马上追踪这条信息的来源!还有,查一下林夏的最新住址,派人去她家!快!”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心脏。
林夏死了。
当陆沉带着警察踹开那间城郊公寓的房门时,看到的是一个被水浸透的、了无生气的世界。
林夏泡在注满水的浴缸里,长发如海藻般散开,皮肤被泡得发白起皱。她的双眼微睁,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乍看之下,这像是一场绝望的自杀。
但陆沉知道不是。
法医的初步报告显示,林夏的死因是溺水,但她的后颈有明显的钝器击打痕迹,显然是在失去意识后被人强行按入水中。更关键的是,技术人员在她断裂的指甲中,提取到了微量的皮肤组织和毛发样本,DNA检测显示,不属于她自己,也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人。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陆沉站在公寓里,环视着这个狭小而整洁的空间。一切都像是被精心布置过,试图营造出一个精神崩溃的女孩最终选择自我了断的假象。但陆沉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客厅茶几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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