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用这么客气，何溯在L市有我照顾，您放心。”牧黎因为要开车回去，所以没有喝酒，喝的是饮料。
牧黎举起酒杯，和何二叔碰了杯。
“阿溯和老师今晚要不要住这里？我们家还有空的房间。”何二叔又开口问，但是何溯现在只想回到L市的家，他直接拒绝了。
“我今晚正好回L市，我送何溯回去。”牧黎主动开口。
何二叔也不强求他们留下，等饭吃得差不多了，何溯帮忙收拾好东西，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回到L市至少也是十点钟之后了，何二叔不放心他，但何溯坚决要回去，牧黎也觉得时间不是问题，何二叔才不再劝他们留下。
“阿溯，你过来，我和你说点事情。”临走之前，何二叔把何溯叫到了一旁。
车上，何溯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风景沉默不语。
他在想着刚刚二叔交代他的事情。
“阿溯，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奶奶，但是我还是要交代你一下，按我们这边的习俗，你回去之后，要找个地方把你奶奶的衣服都烧了，还有她经常用的东西，你也不能留。”
“过世的人的东西，是不适合留在住人的房子里的。”
牧黎看着何溯这样，抿了抿唇，他体验过亲人离世的痛苦和迷茫，所以他很能理解何溯现在的状态，这个时候，应该给何溯一点思考的空间，所以牧黎并没有说话。
明天就是除夕夜，何溯是不可能再过这个节，牧黎也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他不打算回京城了。
到何溯家楼下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半。
“回去洗洗就睡吧，明天我带早餐来给你。”牧黎交代道。
“不用了牧老师，你应该很忙吧，我最自己可以的。”牧黎已经帮他很多了，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他不想再让牧黎操心了。
“没事，我不忙，回去还要面对催婚，就当躲躲他们了。”牧黎轻笑开口，何溯也不强求牧黎走，他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很难让牧黎放心。
“嗯。”何溯应了一声，“牧老师，我先回去了，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牧黎摇头：“不去了，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知道了吗？”
何溯点头打开车门下去，回头朝牧黎挥了挥手，牧黎点头，看着何溯上了楼，等他房间的灯开了，牧黎才驱车离开。
除夕这一天，班上的同学们已经开始在群里发除夕快乐了，还有同学发了好几百的红包，何溯看了一眼班群，把班群设置成了免打扰。
趁牧黎还没有来，何溯打开了何奶奶的房间，他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
何奶奶的衣柜里面东西很少，何溯把何奶奶的衣服拿了出来，放到了床上。
把柜子下面的衣服拿出来时，何溯看到了一个铁盒子。
何溯有些疑惑，拿起铁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本日记，还有房产证和一本存折。
打开存折，里面有三万块钱，是这些年何奶奶陆陆续续存的，她从来没有提过。
还有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何奶奶也放在了里面。
何溯打开那本日记本，里面的字看起来就是小孩子的，何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好像是有写日记的习惯的。
四月十一日，今天和妈妈去游乐园，妈妈带我坐了碰碰车，超级好玩！下次要和爸爸来玩！
五月二十日，今天爸爸妈妈自己去玩了，奶奶说这叫yuē会，是爸爸妈妈的节日，好吧，yuán liàng他们了！
七月六号，今天奶奶哭着出门了，我等了好久，奶奶也没有回来，爸爸妈妈也没有回来，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七月九日，奶奶说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我知道他们回不来了，奶奶骗我。
七月十日，以后我不写日记了，我要陪奶奶。
看着自己以前的日记，何溯眼眶一热，他往后翻，发现了一张纸条。
何奶奶会写简单的字，这封信没有什么煽情的话，就是简简单单两句话。
奶奶要是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考个好大学，知道没。
“照顾”两个字笔画有些多，何奶奶写得比较抽象，但是何溯还是看出来了。
何溯郑重地把盒子盖上，放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时候，牧黎带着早餐来了。
“先吃早餐吧。”牧黎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看到何奶奶房间的床上都是衣物，他有些疑惑，“刚刚在做什么？”
何溯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解释道：“昨天走之前，二叔让我把奶奶的衣物都收拾出来，拿去烧了，还有一些奶奶经常用的东西，也都要丢掉。”
牧黎点头，问他：“需要帮忙吗？”
何溯把包子吃完，点头：“要麻烦牧老师送我去一趟可以焚烧的郊外，还有一些东西，都要扔到垃圾场。”
牧黎点头，吃完早餐，何溯拿了一个大袋子，把何奶奶的衣服都放了进去。
到收拾何奶奶经常用的东西时，何溯有些沉默。
何奶奶经常会用一个老式的不锈钢杯子，何溯看着它就会想到何奶奶平常坐在凳子上喝水的样子，何溯犹豫片刻，还是把杯子放进了要处理东西的袋子里。
牧黎带着何溯到了郊外，何溯拿起打火机，把何奶奶的东西都烧了。
看着那堆东西渐渐变成灰烬，微风轻轻吹过，把那些很轻的碎屑吹走，何溯看着远方，眼神没落。
牧黎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何溯的后脑勺：“等烧完，我们就走。”
何溯点头，他看着火渐渐变小，最终灭掉了。
“老师，我们走吧。”何溯不带任何犹豫，牧黎跟在他身后走，何溯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牧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问他。
何溯摇摇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烧东西的地方，最后还是走回了车上。
牧黎也回头看了一眼，冬天这个词，别人想起来只会是大雪纷飞，满地荒凉，但是L市在南方，郊外还有很多绿植，风一吹，绿植便随风摇曳，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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