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蹲在一旁，看得入了迷，忍不住伸手接过土豆和菜刀。可她握着菜刀的手总使不上巧劲，土豆在掌心打滑，刀刃险些削到指尖。秀秀妈赶紧从灶台前转过身，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哎哟，九月细皮嫩肉的，可别伤着！”说着，她接过土豆示范，指节贴着刀背轻轻一推，土豆便乖巧地变成薄片，“要顺着纹路切，手腕得稳。”九月红着脸点头，厨房的烟火气里，飘荡着新老两代人碰撞出的欢笑声。
“九月，你去把院子里的辣椒摘几个来。”秀秀妈在蒸腾的热气中喊道，手里还握着刚切好的酸菜丝。九月应声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带着泥土芬芳的晚风扑面而来。脚下的石板路覆着薄薄一层露水，在夕阳余晖里闪着细碎的光，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墙角潮湿的青苔，往院子角落的辣椒架走去。
辣椒架是用竹竿和麻绳搭成的，此时已被沉甸甸的辣椒压弯了腰。一簇簇辣椒挂满枝头，红得发亮，在夕阳的映照下像一串串小灯笼，表皮泛着诱人的油亮光泽。九月伸出手，指尖刚触到辣椒光滑的表皮，就感受到一股温热。她捏住辣椒蒂轻轻一旋，“咔嗒”一声，鲜红的辣椒便落在掌心。可没等她摘完第三个，指尖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像被细小的针尖不断扎刺。
“遭了！”九月慌了神，赶紧跑到井边，用力压动水泵。冰凉的井水喷涌而出，她将双手浸在水里反复冲洗，可灼痛感却越来越强烈，连指甲缝里都像是着了火。
回到厨房时，秀秀妈已经洗净辣椒，正往铁锅里倒油。菜籽油在高温下腾起青烟，她将辣椒一个个滑入锅中，“刺啦”一声巨响，滚烫的油星四溅。辣椒在锅里不停翻滚，发出“滋滋”的声响，表皮渐渐皱缩，染上诱人的虎皮色。
秀秀爸不知何时也进了厨房，他往灶膛里添了块干透的硬柴，火苗“腾”地蹿起半人高，映得整个厨房一片暖黄。火光中，秀秀妈熟练地用锅铲按压辣椒，将多余的油逼出，空气中很快弥漫起焦香混着辣味的独特气息，呛得九月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却也勾得她馋虫直冒。
另一边，鸡肉炖土豆也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那只养了两年的老母鸡是秀秀妈特意留到今天的，鸡肉在铁锅里炖得酥烂，金黄的鸡油浮在汤面，和切成滚刀块的土豆完美融合，香味飘满了整个厨房。酸辣土豆丝也已经炒好，金黄的土豆丝上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辣椒丝，淋上几滴香醋，瞬间激起一片氤氲的香气。
随着一道道菜肴陆续出锅，桌上很快就摆满了丰盛的美食。酸菜粉条酸爽可口，粉条吸满了酸菜的汤汁，爽滑劲道；鸡肉炖土豆香气四溢，鸡肉鲜嫩多汁，土豆绵软入味；虎皮尖椒香辣开胃，咬一口，汁水在嘴里爆开；酸辣土豆丝更是一绝，酸、辣、脆、爽，让人欲罢不能。秀秀爸还从床底摸出半瓶白酒，用粗瓷碗倒了小半碗，酒香混着饭菜香，把整个屋子熏得暖融融的。
“快，都别忙活了，赶紧上桌吃饭！”秀秀爸招呼着大家。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看着满桌的美食，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秀秀给九月盛了一碗米饭：“九月，多吃点，今天难得这么丰盛。”
九月看着白花花的米饭，再看看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馋得不行。她已经好几天没吃到米饭了，作为一个南方姑娘，米饭就是她的心头好。她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送进嘴里，酸辣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绽放。她又舀了一勺鸡肉炖土豆的汤汁，浇在米饭上，大口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秀秀妈笑着说道，往九月碗里夹了块鸡腿肉，眼神里满是疼爱。
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分享着今天卖土豆的趣事。秀秀的弟弟吃得满嘴是油，还不忘对着美味的菜肴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我还要再吃一碗米饭！”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秀秀爸喝了两口酒，话匣子也打开了，说起年轻时赶驴车去县城卖粮的故事，说到惊险处，连九月都放下了筷子，听得入神。
这顿饭，大家从暮色初合吃到月亮高悬。九月整整炫了两碗米饭，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她知道，这样丰盛的饭菜，在秀秀家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想起这几天的经历，清晨五点跟着秀秀妈去菜地浇水，正午顶着烈日在土豆地里分拣土豆，傍晚帮着秀秀爸修补篱笆……这些画面像老电影般在她脑海里闪过。
吃完饭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亮爬上了树梢，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里。秀秀一家人收拾好碗筷，坐在院子里休息。九月躺在炕上，望着窗外的明月，思绪万千。院子里，老黄狗趴在墙根下打盹，偶尔传来几声狗吠，远处的村庄里，零星的灯火像天上的星星坠落人间。
回想起这几天在秀秀家的经历，仿佛就在昨天。记得第一天来到这里，清晨被公鸡的打鸣声唤醒，看着秀秀妈妈在灶台前忙碌地生火做饭，那橘红色的火苗映照着她布满皱纹却温暖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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