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平静像海边的雾,总在不经意间被风撕碎。
傅君澜收到匿名邮件那天,叶箐兰正在厨房烤饼干。屏幕上的照片泛着冷光,慕安苒坐在轮椅上,身后是纯白的病房,配文只有一行字:她记起了天台的风。
他攥着手机冲进雨里时,叶箐兰举着伞追出来,饼干碎屑从围裙口袋里漏出来,混着雨水黏在脚踝。“君澜,”她抓住他的风衣下摆,指节泛白,“安苒醒了是好事,对不对?”
他没回头,只任由她的声音被风卷成碎片。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人发疼。慕安苒转动轮椅,看着傅君澜湿透的肩头,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玻璃碴:“那天我不是失足,是想拉你一起下去。”
傅君澜的瞳孔骤缩。
“你以为我为什么总往观美跑?”她指尖划过轮椅扶手的裂痕,“我爸当年就是被你爸逼得跳楼,你凭什么在观美镇晒太阳?”她突然拔高声音,“叶箐兰知道吗?她天天对着笑的人,是害死她恩师女儿的仇人之子!”
走廊尽头的叶箐兰手里的保温桶“哐当”落地,排骨汤混着枸杞漫过瓷砖,像一滩无法收拾的血。
傅君澜冲出病房时,只抓到她冰凉的指尖。她看着他,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暴雨浇灭的篝火:“我爸临终前说,要我永远记得感恩……原来我谢错了人。”
她抽回手的动作很轻,却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
观美镇的海突然变得很凶,浪头拍打着礁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叶箐兰把傅君澜的东西一件件装进箱子,防风外套上的海腥气让她想起那个说要一起数星星的夜晚,眼泪砸在拉链上,发出细碎的哀鸣。
徐子辰来接她时,叶琰抱着傅君澜送的船模,躲在门后哭:“姐,傅大哥是不是变成坏人了?”
叶箐兰没说话,只是把那枚打火机留在了吧台上。金属表面映着她苍白的脸,像一面照不出未来的镜子。
傅君澜回到观美时,旅店空得只剩下风声。他捏着那枚打火机,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原来有些债,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要还。
三个月后,SENWELL的周年庆晚宴上,傅君澜作为新任董事长致辞。聚光灯落在他身上,却照不亮眼底的空洞。下台时,他在走廊撞见叶箐兰,她穿着得体的套装,身边站着温文尔雅的医生。
“傅董。”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她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那瞬间,打火机在口袋里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医生很绅士地伸出手:“我是叶箐兰的未婚夫,林深。”
傅君澜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的血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那是他无数次攥紧打火机留下的。
晚宴后的暴雨和当年一样凶。傅君澜把车停在观美镇的海边,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燃起微弱的火苗。火光里,他仿佛看见叶箐兰踮起脚尖,把打火机塞进他掌心,说“两个人的星星才数得清”。
海浪突然涨潮,漫过脚踝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下了沙滩。冰冷的海水里,打火机的火苗挣扎了几下,终究还是灭了。
就像有些光,一旦熄灭,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叶箐兰在婚礼前夜,收到一个匿名包裹。打开时,里面是那枚熟悉的打火机,还有一张纸条,字迹被水洇得模糊:观美镇的星星,我替你数完了。
窗外的海很静,她摸着戒指,眼泪无声地落在纸条上,晕开最后几个字:对不起,没能成为你的光。
叶箐兰的指尖悬在包裹上,那枚打火机的金属凉意透过纸张渗过来,像傅君澜最后看她时眼底的温度。林深端来温牛奶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住,她慌忙合上盒子,却没注意到纸条边缘露出的半截印章——那是观美小学的校徽,傅君澜捐赠图书馆时亲自刻的。
婚礼当天的教堂飘着细雨,叶箐兰的婚纱裙摆扫过红毯,像拖着一片化不开的云。当神父问“是否愿意”时,她的视线突然撞进后排角落——徐子辰抱着一个档案袋,脸色白得像教堂的石膏像。
“等一下!”徐子辰冲过来的动作带倒了后排的椅子,档案袋摔在地上,照片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是慕安苒和陌生男人的合照,背景是傅君澜父亲的墓碑,男人的手搭在慕安苒肩上,两人笑得刺眼。
“这是慕安苒的亲舅舅,”徐子辰的声音发颤,“当年逼死她父亲的是他!他挪用公司公款还赌债,怕被追责才伪造证据,把一切推给傅伯父!”
叶箐兰的呼吸猛地顿住,目光扫过另一张照片——慕安苒在精神病院的诊断书,日期恰好在她坠楼前一周。旁边的录音笔滚到神父脚边,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慕安苒尖利的声音炸响在教堂:“我就是要让叶箐兰恨他!傅君澜凭什么过得比我好?他父亲欠的债,就得用他的幸福来还!”
林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箐兰,别信这些!都是傅君澜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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