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交接，孙竹卿惊涩之际，转过头去了。
“能不能一脚把她踹下去？”
识海之中，霜华颇为气恼地看着那一脸羞涩样的孙竹卿。
明明是对我说的话，你咋还害羞上了？
“公子目光好生不妥……”
孙竹卿扭过头去，语气之中，满是羞涩，和之前那副脱尘之意全然不同。
“一时真情流露，望不要介意才是。只是临行相别，出了妖林之后，再无旁人挂念。如今佳人依旧，再见却不知何时！”
林夕却是有感而发，说了这么长一串。
识海之中，霜华啧嘴道：“啊呸呸，真感人啊，还以为你从来不会说人话呢。”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谁值得说吧。”
林夕思绪缥缈，他敢肯定，他不是什么大好人，也不是什么大坏人，但却是重情重义，恩怨分明之人。
既然问心无愧，旁人如何看，又关他何事？
毕竟是和孙竹卿师徒一场，虽然太过荒唐了些……
如今又经历如此多的变数，临别远行，自当是心绪复杂。
古人旧时，与朋友一别，自当感慨作诗。其中离别之意，又怎不动人？
这孙竹卿刚入缥缈仙门之时，一身俗世味道，而在历经种种之后，心性全然大变！
入六国之局这么久，林夕又何尝未感觉到那俗世之中，不知多少人，为了权，利，又不知做了多少肮脏之事！
此番与孙竹卿别，林夕回望一番，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些日子，能与之真情流露者，又有几人？
复杂的不是事，而是那猜不透的人心啊。
既然猜不透，又何必猜测？何不随心来？
如今与孙竹卿别，何不与同友人别一模一样！
“公子说的是……”
孙竹卿暗自伤神，道：“竹卿也知远客他乡之落寞。可这十多年来，皇城之中，仿若一梦，如今梦醒，竹卿也该去追寻自己的道了。”
“望珍重！”
林夕再度告别一声，却再无其他动作了，就连搂着孙竹卿腰的手，都稍稍放松了些。
“只是……”
孙竹卿却话音一转：“竹卿虽能逃得了六国，却逃不过心中之念！”
“哦？”
这倒轮到林夕疑惑了。
孙竹卿她心魔被屏蔽，现在的心性仿若赤子一般，纯粹无瑕。
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太过沾染执念。
除非那份心魔之中，那份执念太过深，连隔绝都隔绝不了。
“笨啊，她执念是谁你看不出来啊。为什么要单独给你送礼物，你送她一程她还不会拒绝，甚至还对你发骚？”
识海之中，霜华却不爽了起来。
“只是，所念之物太过虚妄了些。”
但孙竹卿所念之事，和霜华说得倒不一样……
林夕摇头道：“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求仙问道，何不如此？世间皆是道，世间又无道！”
“公子可是在于竹卿论道？”
孙竹卿浅笑诧然，倒也把林夕的话听了进去。
“倒也不是。临行一别，本就是道，又何来论之说？”
“既然临行，那公子又何必说些胡话？”
孙竹卿转过头来，眼中情感满是复杂。
接着，趁林夕没有反应过来，亲完就撤……
“所念虽虚妄，但如今一别，再见既是天涯，竹卿又如何不想珍视？”
光亲还不算，孙竹卿还深情款款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就搞得林夕有点尴尬了……
搞半天，孙竹卿口中的执念，竟还是他……
“只是，只是，公子莫要太怪竹卿无礼。”
孙竹卿羞红着脸，转过身去不去看他的复杂表情。
识海之中的霜华哼道：“人家都亲你了，你不亲回去？就这么让她白占便宜啊？找个地方把她摁在地上，让她知道乱玩火的后果！”
林夕苦笑一声，孙竹卿就算了，自己识海之中还有一个醋坛子呢。
而且看着醋坛子说的话，心中的怨气那是大得不行……
“公，公子是觉得竹卿太作贱自己了吗？”
见林夕半天没有反应，孙竹卿还以为林夕有些不适应和生气，便又回过头来，百般复杂地看着他。
“既是真情，又何来作贱？”
说到作贱，林夕倒想起了之前的孙竹卿。
刚来缥缈仙门之时，那才叫作贱……
“我知公子挂念南师妹，今日能送竹卿，便是竹卿还不起的福分了。”
孙竹卿悠悠感叹，像是猜中了林夕的顾虑一般。
可惜，她还是猜得不全对……
有南心凝的原因，也有霜华的原因！
“啧啧啧，能不能收了她？让她闭嘴！”
识海之中的霜华却再也看不下去了，说来说去，还不是馋林夕的身子……
要上就上呗，搞得那么复杂。
大不了一拍两散，只进入身体，不再进入生活。
“我与公主殿下缘分至此，此去路遥，莫要太看轻了自己。”
林夕收起之前的复杂表情，挂着那副标志的冷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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