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站在沙滩上,浑身颤抖,双目赤红。他本是威慑天下的化神强者,举手投足间可引动天地异象,一念可令江河倒流,一怒可使山岳崩摧。然而此刻,他却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佝偻着背,双手紧握成拳,整个人的状态极其的不好,可以说是狼狈至极,但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崔岩面前的黑色光球,不知是不是只要多看一眼,就能将女儿从中救出。
“崔岩!”刘宏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哀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沫,“我求求你!放了曹华吧!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把命给你,放了我的女儿……”
刘宏的声音在死寂的沙滩上回荡,显得格外凄凉,周围的光头大汉面无表情,唯有眼中偶尔闪过的寒光,透露出他们并非毫无情绪,只是被某种更强大的意志所统治。谁不知道眼前这个不断哀求的男人,是何等不可一世的存在。可如今他却为了自己的女儿甘愿放弃尊严,甚至是可以放弃一切。
一直梗着脖子不愿意离去的曹睿早就已经被打晕带走了,崔岩的注意力全在刘宏的身上,他用一点眼白都没有的漆黑双目紧紧地盯着刘宏,双眼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吞噬着一切光明与希望。他忽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嘲讽怨毒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快意。“刘宏啊刘宏!”崔岩的声音刺耳冰冷,“你还是这么懦弱!你和小时候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变化!你我从小就是好兄弟,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你好好活着!你的命可是我救下的!我怎么忍心让你这么去死呢?我要让你活在痛苦中!永远!”
崔岩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刘宏的心脏。刘宏的身体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记得曾经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毕竟熊家兄弟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没有崔岩,他刘宏早已成为一抔黄土了,可如今那个曾经与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却成了他最深的梦魇。
“好!只要你能放了曹华!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刘宏现在哪还有一点化神强者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风中残烛的绝望父亲,声音中带着哭腔与血丝,“只要你别伤害曹华!我愿意承受这世界上所有的痛苦……”
刘宏的姿态早已不复化神强者的威严,反而像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保护幼崽的本能。刘宏的白发在残阳下如雪似霜,又被映成燃烧的火焰的金红,又似凝固的血迹。刘宏本就沧桑不已的面容此刻更是两颊凹陷,嘴唇惨白,眼神中再无半分强者之威,只剩下无尽的哀伤与卑微。尊严?那是什么?在女儿的性命面前,一切都如尘土般轻贱。
“跪下!”崔岩一指刘宏,满脸的戏谑,“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
“扑通”一声,崔岩话还没说完,刘宏应声跪了下去。膝盖撞击沙地的声音很是沉闷,融化的夕阳洒满沙滩海洋,尊严什么的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什么也比不过曹华的性命,“我求求你……”刘宏双目中尚还有着几分期盼,跪在地上给崔岩磕起了头,额头重重砸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沙粒嵌入皮肤,留下凹痕,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磕头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唯有如此才能换来一丝转机。
“住口!”崔岩暴喝,声音雷霆炸响,直接打断了刘宏的祈求。上一秒崔岩还凶神恶煞,结果下一秒崔岩便又癫狂的笑了起来,笑声扭曲刺耳,完全就是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怎么样?我的老丈人!”他拖长了语调,语气中满是戏谑与恶意,“我准备的这份大礼是不是让你终身难忘呢?”
“老丈人”三个字狠狠刺入刘宏的心脏,刘宏不断磕头的身体猛地一颤,险些没有栽倒下去。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深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刘宏知道崔岩为何如此羞辱他,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被利用的信任。如今所有的恩怨都在这一刻化为利刃,直插刘宏的心脏。
见刘宏一言不发,崔岩脸上的癫狂一收,变得冷漠无比,冷哼了一声:“镇魔圣尊!岳父大人!既然我给你准备了如此丰厚的大礼,你不回礼恐怕是心中难安吧?我替你做主了,你就把曹睿当做嫁妆送于我,我肯定会好好对待曹华的!”
这要让刘宏怎么选择?果然是最顶级的折磨!一边是女儿的性命,一边是儿子的血脉延续,无论选哪一边,都是剜心剔骨之痛。刘宏一下子被痛苦折磨得双目血红,双眼中再次流下了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沙地上砸出两个小坑。他痛苦地说:“求求你高抬贵手……曹睿是我儿唯一的血脉……”
崔岩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个邪恶的表情,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哦,看来你是不打算要你的女儿了!”说完此话,黑色光球突然变得极其不稳定,表面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纹,内部传来细微的崩裂声,随时都会爆炸开来。与此同时从一开始刘宏就能从崔岩身上感觉到的法宝气息,此时也变得强烈无比,一股古老阴冷充满毁灭性的气息形成的特殊领域,连化神期的威势都无法干涉,此地已不属于这片天地。光球中的曹华身体猛地一颤,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显然已承受不住内部压力。
“不!”刘宏猛的一抬头惊叫一声,声音撕心裂肺,“不要伤害曹华!”
崔岩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双手抱胸,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你不可能既要又要还要!选一个吧!”
“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刘宏不住的在地上磕着头,虽然没什么真正的用处,却仍不停地重复着,刘宏的泪水与眼中的血水混在一起,滴落在沙地上,洇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他的脊背弯曲,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镇魔圣尊,只是一个即将失去一切的父亲。
“十……”崔岩慢悠悠地开口,语气轻松得好像在数着落花。
“九……”
“八……”
每一声倒数,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刘宏的心上。他的身体剧烈颤抖,泪水与血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他一边磕头,一边不自觉地哭了起来,哭声凄厉绝望,好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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