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风这一觉睡得极沉,意识完全沉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连一个模糊的梦境碎片都未曾出现。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入了时间的夹缝,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然而酣睡正浓时,摄人心魄的令人无比恐惧的“上工”声,毫无预兆地粗暴地将他从睡梦中狠狠拽了出来。啸风猛地惊醒,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黏腻的糊了一身。环顾四周,天光已经大亮,透过破败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显然此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了,啸风心中大骇,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能强忍着全身肌肉撕裂的酸痛连滚带爬地冲出屋子。他几乎是踉跄着跌跌撞撞地跑到街道上,老老实实地排进了沉默麻木的队列之中,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劳役。他知道,任何迟到都可能被视为“偷奸耍滑”,其后果就是化为飞灰。
一路走来,啸风强打精神,强迫自己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仔细观察着沿途的一切细节,还是和昨日一样,哪怕是最细微的地方都不放过,啸风仍然希望能为破解困局找到一丝线索。然而当他抵达熟悉的田垄之上,目光扫过人群时,却骤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队伍的人数怎么锐减了这么多?昨天收工时明明还有六十九人,怎么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此刻竟只剩下五十个了?整整十九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整整一夜,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种悄无声息的抹除,比当众处决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因为它意味着死亡可以随时随地降临,毫无预兆。
“空流!这是怎么回事?”啸风忍着全身的酸痛,吃力地举起沉重的锄头,狠狠砸向脚下坚硬的土地,借着这股力道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压低声音向身旁的空流急切地询问,“怎么好端端的,十九个人不见了呢?难道……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空流闻言,长长地哀叹了一声,叹息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深深的悲凉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昨日回去之后,我本打算好好睡一觉,恢复一下体力,好应对明天的劳作。可我身上疼得厉害,骨头缝里都像是被针扎一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缓了缓,身上的剧痛稍稍减轻了一些,明辉就来找我了。”
“就是你的那个堂弟明辉吗?”啸风追问,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对,就是他,你也认识的。”空流的声音有些颤抖,手上的动作也随之一滞,锄头差点脱手而出,他赶紧用力握紧粗糙的木柄,“他说,好几个人不甘心坐以待毙,觉得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主动出击。他们打算一同在刘家村探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或者直接找到离开的方法。他们过来邀请我,还特意去敲了你的门,但你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喊了几声也没人应。他还以为你已经先行一步,独自去探索了,所以就没再管你。”
啸风听罢,着实是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庆幸,又有后怕:“昨天我一回去就倒头睡死了,连梦都没做,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今天还是被监工该死的声音给硬生生叫醒的。我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更别说去探索了。”
空流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恐惧,但眼神中的惊悸却怎么也藏不住:“幸亏你没去!我们一行大概有三十人吧……刚开始在村子里面探索还没什么异常。那些村民看起来也都比较质朴,我们问他们话,他们要么是摇头,要么是含糊其辞,说些‘好好干活’‘听村长的话’之类的套话,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感觉他们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空流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生怕被空气中的某种存在听见,“直到……我们遇到了一个青年。那个人就坐在自家门口的石阶上,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无神,不知是不是灵魂已经离开了躯壳。他的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草短草长’之类不知名的疯言疯语,听得人心里发毛。明辉心急,觉得这人行为古怪,或许知道些什么,就这么直接上去和这个青年搭话,想要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可没想到……”
空流说到这里,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中全是藏不住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可手上的动作却根本不敢停,依然在一下又一下地机械地锄着地,生怕引来监工的注意:“可没想到的是,也不知道这个青年究竟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间脸色一变,原本空洞的眼神里爆发出骇人的凶光,只是随意一挥手……明辉……明辉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被打成了飞灰!连带着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也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抹杀,尸骨无存,连一丝血迹都未曾留下!我当时……”他的声音哽咽了,身体微微颤抖,好像又回到了昨晚那个恐怖的瞬间,“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同族情谊,什么兄弟义气,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只知道跑,拼命地跑,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冲,也不知逃了多远,直到肺都要炸开,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后面零零散散逃出来的人又聚到了一起,互相确认人数,才从一个侥幸活下来吓得语无伦次的人口中打听清楚,那个青年就是规则里面所写的……刘景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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