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气性坏疽。”扁鹊的脸色沉得像块铁,他伸手摸了摸下士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人,“这些病菌在肌肉里扎了窝,一边啃肉一边产气,再拖下去,气体会顺着血管钻进心脏,神仙也救不回。”他从药囊里掏出把磨得发亮的骨刀,刀身映出下士痛苦扭曲的脸,“得立刻截肢。我需要烈酒消毒,还要块烧红的烙铁止血——越快越好。”
“没有烙铁了!”护士突然提高了声音,又猛地捂住嘴,眼眶瞬间红了,“最后一块昨天给二连的中尉用了……”
左克的感知网突然剧烈绷紧,光膜上代表炮弹落点的红点正快速向掩体逼近,像群贪婪的鲨鱼。“德军开始第二轮炮击了!落点就在附近!”他的目光扫过掩体角落,突然拽过枚没炸响的迫击炮弹,用匕首狠狠刮下上面的铁锈,“用这个!高温能烧死病菌!”
杰克·伦敦已经点燃了火把,松木燃烧的噼啪声里,火光照亮下士痛苦的脸。他死死咬着块擦枪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汗水浸透了他的军帽,顺着额角往下淌,在沾满泥灰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沟壑。“来吧……先生……”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却异常坚定,“我还想……活着回家娶玛莎……”
扁鹊深吸一口气,骨刀精准地切入下士腿上的坏死组织。黑红色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带着股甜腻的腥气,溅在他的药囊上,与里面装着的艾草叶混在一起。护士举着火把凑近,我们清楚地看到肌肉纤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像被霉菌侵蚀的木头,轻轻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忍着点。”扁鹊的刀快如闪电,割掉坏死组织的同时,左克已经用刺刀挑起那块烧红的炮弹碎片,猛地按在伤口上。
“滋啦——”白烟瞬间腾起,带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像在火上烤着块变质的肉。下士疼得浑身剧烈抽搐,身体弓得像只被煮熟的虾米,却死死咬着擦枪布没喊出声,冷汗浸透的军衣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
“这比挨枪子疼十倍。”好半天,下士才喘过气来,额头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突突直跳,“但谢谢你们……至少我还能……活着看到下一场日出。”他的目光落在护士渗血的小腿上,突然放缓了呼吸,“刚才我看见……你把最后那瓶磺胺给了个新兵……你自己的腿……”
护士下意识地把腿往后缩了缩,绷带下的伤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骨头。“我没事。”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我姐姐以前也是护士,死于布尔战争的败血症。她临终前说,只要能多救一个人,自己疼点……不算什么。”
海伦的光带突然挣脱战壕壁的束缚,缠上护士的小腿。原本破碎的旋律变得急促起来,像无数个催命的鼓点在耳边敲打。光带里浮现出她藏在心底的记忆:姐姐躺在野战医院的木板床上,左腿肿得像只水桶,皮肤发亮得几乎透明,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把红十字臂章塞给她,气若游丝地说:“战场的伤……最怕脏……一定要让伤员的伤口……保持干净……”
“你的伤口也感染了。”我举着量子分析仪凑过去,屏幕上她的腿部位置已经被红色信号完全覆盖,像块正在溃烂的毒疮,“必须立刻处理,再拖下去会败血症。”
护士却固执地摇了摇头,挣扎着就要往外爬:“还有十几个伤员在左翼,他们比我更需要……”话没说完,就被扁鹊按住了肩膀。
“医者不自医,但不能拿命赌气。”扁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强行解开护士腿上的绷带,伤口已经化脓,边缘的皮肉开始溃烂发黑,像朵正在腐烂的花。他从药囊里倒出磺胺粉,又示意杰克·伦敦把煮沸的雨水递过来,“这病就怕拖,你姐姐的教训……不能忘。”
磺胺粉撒在伤口上的瞬间,护士疼得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掉,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再出声。她看着扁鹊专注处理伤口的侧脸,突然想起姐姐临终前的眼神,原来有些勇气,真的会像接力棒一样,在陌生人之间悄悄传递。
就在这时,掩体顶部的泥土突然哗哗往下掉,像有只无形的手在上面刨挖。左克猛地扑过来,用后背护住我们,只听“嗖”的一声,一块炮弹碎片擦着他的钢盔飞过,在墙上砸出个浅坑,溅起的碎石打在脸上生疼。“必须转移!”他指着对面三百米外的废弃农舍,“那里有石头墙,能挡挡炮弹,墙角还有口井!”
我们轮流背着伤员往农舍转移。杰克·伦敦举着砍刀在前开路,锋利的刀刃劈开缠绕的铁丝网,铁丝上挂着的破布条在寒风里飘动,像无数只求救的手;左克背着那个胸口中弹的中尉殿后,感知网时刻警惕着炮弹落点,光丝在他身后织成道透明的屏障;我和扁鹊、护士抬着刚截肢的下士,他的脸色虽然苍白得像纸,却还在断断续续地给我们鼓劲:“等仗打完了……我请你们喝……家乡的苹果酒……我家院子里……有三棵苹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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