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舒婳费了些功夫，才安定好了北堂月和白新。
没有仰仗的有孕嫔妃，想要在如今这个宫中环境下生存，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衣食起居，每一样都不能掉以轻心。
皇帝在好了以后，去看过一次白新。他对这个不争不抢，不骄不躁，没有背景的美丽女人一直抱有好感。因为她除了皇帝的宠爱，再无其它选择。
可在她有孕以后，皇帝总觉着有些异样。那种莫名而来的疏远，令皇帝不舒服。
同样疏远的还有北堂月。甚至以太医的嘱托为由，拒绝皇帝的求爱。
白新搬到了栖梧宫里，北堂月说是要亲自照料白新，皇帝同意了她的提议。两个无依无靠的妃嫔抱团取暖。
看着北堂月略显冷淡的神色，和白新怯懦但疏远的眼神，皇帝迟迟没法说出保护之类的话。
他将这一切的都怪罪在东宫上，但却没办法对罪魁祸首做什么，所以皇帝逃了。
皇帝的宠爱很快又分给了新的嫔妃。平静一些也好，北堂月和白新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算期间有人挑衅，北堂月一一化解。
北堂月列了个清单交给了萧舒婳，需要她在宫外采买送进来。
这种小事，萧舒婳本可以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但恰逢当日，她在书案前文章看得头昏脑胀，拿着单子就高高兴兴出府散心。
白新也出现了严重的害喜症状，每天食不下咽，小脸蜡黄，太医院给开的方子没什么用，本来就食欲不振，还要她喝一碗一碗的苦汤药，北堂月心疼的不行，每天抱着医书苦苦钻研。
酸的辣的甜的咸的，萧舒婳给她搜罗了不少。
白新娇气了不少，但现在不管她有了什么要求，北堂月和萧舒婳都会尽力去满足，生怕出现任何一种悲剧的上演。
除此之外，萧舒婳亲自去选了布料，又订了几件成衣，薄厚都有，就怕到时候白新身子沉了，衣服会不合身。
薛昭早出晚归，萧舒婳专注自己的事，累了就休息，两人上次凑在一起用膳都是好几天前的事了。好在当萧舒婳短暂地睡醒时，还能翻身进熟悉的怀抱里，就能足以让两人都安心。
这次跟着公主上街，翠萄都觉得高兴。薛侯忙，公主也忙。尽管没人开口，可所有人都觉着一直在提着口气，不能稍有放松。萧舒婳一连好几天没有踏出公主府一步。
定阳侯府早就修缮结束，但搬回去变得遥遥无期，提了几次，但没人敲定其中的细节，因为这两人凑在一起顶多聊一聊政事，再其他的细节就不方便讲了。
也不怪翠萄一直期待，风来在那边传了好多次口信，再拖就错过了泡温泉最好的季节了。
大肆采买后，东西都令人送回了公主府。萧舒婳好不容易出门一次，自然不急着回去。
反正回去了也是她自己对着枯燥的书案。
萧舒婳在茶馆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吃茶听书。她心血来潮，特意找了一家人很多，茶很便宜，环境有些破旧的茶馆。
她和薛昭努力在朝堂之上努力拼高低，是为了皇位，也得为了百姓。国之根本若是动荡不安，朝廷又谈何以后。
了解民生的最好方式就是接近民生。
但让养尊处优的公主体会民生之艰难，怕是不可能的。她不会清楚菜价的调整，也不会知道人们为了省下几文钱而需要做多少努力。
这里听不见高官的密辛，却能听见平凡的世间百态。
她坐在这里，甚至不用掩面，或者屏风遮挡，因为不会有人认出她来。顶多会觉得她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说书人口若悬河，真假参半。但胜在节奏精彩，萧舒婳倒是很爱听。
萧舒婳将跟着茶水赠送的花生瓜子盘往翠萄的面前推，见她喜欢就让她多吃一些。
翻炒后的瓜子过于熟了，锅气带着细微的糊香，拿过以后手上会沾得黑黑的，嘴巴也黑，牙齿也黑。
除了不够优雅，萧舒婳还嫌弃吃了它会火气重。
她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已经有裂口的茶杯，上面充斥着年代感，不知道服役了多久，好在还算干净，没有油腻的感觉。
她拿起杯子，轻嗅茶汤的味道。
邻桌的大叔将茶杯送到嘴边，吸溜了一大口，又将跟着进嘴的茶叶呸得一声吐到地上，然后接着跟对面的人说话。
萧舒婳能用余光看见大叔焦黄的牙齿。所以她将茶杯放了回去。手托着下巴，继续听着来自四周的声音。
“王二又从海上弄回来一罐赛神仙。”
“这天寒地冻的，他咋出的海？”
“要不说人家本事，那么一小罐，就得十两银子。”
“真假？十两？”
“据说这还是没算上舟车费，要不然啊，更贵。”
“这东西真有这么神？再说了，这么贵的东西王二能自己用？”
“你可别瞎好奇啊，咱们可用不起那东西。”
“嗐，我就是看东家少爷用过，主子的东西，咱肯定碰不上。”
“你们东家少爷都病多久了，还用上赛神仙了？”
“周家就这么一个宝贝指望，一口忘伤，两口忘忧，三口赛神仙，啧啧啧，谁不想试试。”
…
萧舒婳偷听了半天，捕捉到里面的信息。这赛神仙，怎么听起来不像什么好物。
周家的少爷她有点印象。守城之战中丢了条腿，至于他当时效忠的是哪边，萧舒婳记不太清，能留性命在，就不是萧铭轩那边的。
裤管底下空落落的，都说失了腿的人还依然会感受到那种断腿之痛。失腿也代表了失势，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沾了这种销魂物，就此消沉堕落的可能性很大。
况且若是会成瘾…
后果怕是不堪设想，这东西足以毁掉千千万万人。
从海上带来的新奇东西，她来了兴趣，应该去查一查这东西的来源。
萧舒婳歪头看向像耗子一样吃瓜子的翠萄，“吃好了？”
翠萄呆愣一瞬，连忙拍掉手上的灰，还往衣服上抹蹭了两下，“好了好了。”
“走，又有事情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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