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盛云宫门前,陆正羲抬手止了乐声,随后利落下马,示意后面的侍从上前,接过带有承轴的锦布,静候宫门开启。
宫内,书房案前,尹皋心神平静地阅览公文,这时有人进来禀告。
“人已经拦下了,他们也到了正门。”
他不慌不忙抿了口清茶,淡淡道:“那便出去看看吧。”
众人千等万等,宫门终于开了。
尹皋一袭华服,束发垂缨,身形清薄直挺,宝蓝色的绥带随风悠扬,眉宇间尽显雍容。
“快看,宫主大人出来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看他还怎么得意。”
尹皋缓缓开口:“我说过了,女儿不嫁。”
陆正羲神色平和,依旧递出了手中的华彩锦轴,道:“婚书不成,便以《慕月赋》献上,还望宫主大人笑纳。”
后面又开始议论了。
“这就是《慕月》?这便是云锦?”
“原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他,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织云锦作礼书,他们还挺有新意的。”
尹皋示意手下接过,打开后浅浅看了两眼,马上合上。
陆正羲抬头望着面前宏伟的大门,穿过重重层层的门他似乎看到了里面红布高悬,彩带飘飘,神情恍惚,愣愣痴神一阵。
“既然来了,那就赶紧进去吧,别误了时辰。”
尹皋一个抬手,宫门里冲出两批手执兵刃的军队,鱼贯而行,将迎亲队伍围堵住。
场上形势大变,众人的议论也就此停歇,但马上就变得骚动异常。
陆正羲看着身旁多出来的人,又看了看面前高大的宫门,转身对后面的人说道:“无需抵抗,你们在外面等我就好。”说罢独自一人赶赴盛云宫,留下迎亲队伍独自焦灼和其他围观群众一头雾水。
溶溶红烛,此间摆设喜庆,尹皋端坐高堂,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大红喜服,头覆喜盖的女子由人牵引着步入中央。
陆正羲失神般地久久凝望,尹望舒隔着盖头亦抬头与他对视。
堂前屋内还围了不少宫丁侍女,都在观望这一幕,时不时发出欢乐的嬉笑声,为仪式添了不少气氛。
司仪有力高声道:“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参拜天地。
“二拜高堂。”
他们齐齐向上行礼。
“夫妻对拜。”
两人一齐含笑弯腰。
“送入洞房。”
……
揭了盖头,两人似有说不完的话。
谈天说地,后面酒意上涌,陆正羲扶着她坐在镜前,为她取下一头珠钗发簪,镜面内始终映着新人柔意缱绻的幸福面庞。
昏昏罗帐内,被衾翻新浪。
尹望舒搂他搂得紧,他笑着停下,捧起她的脸轻轻落下一吻。
“你刚刚叫的谁?”
“羲哥哥啊,难不成要叫姐姐?”
他咬上她的耳垂,免不了轻叫出声。
“望舒知错了,我知错了……”
“还叫哥哥?”
“那叫夫君?”
两人十指深深相扣,隆起的被衾往下压了一些,欢笑声又起。
整整三日,有人甚至日夜蹲守,不见陆正羲出宫。因此引起了外界不小轰动,众人皆传:陆正羲千里迢迢南下迎亲,遭尹宫强娶豪夺逼为赘婿。
他走的那天尹望舒哭红了眼,拉着他的手久久不放,最后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泣不成声,旁人看了也忍不住感动。
尹皋冷哼了一声走开。
最后她叫人拿上来一个木匣子,里面放着一颗夜明珠,圆润的珠体透射出美丽荧光。
“这时表哥送来的夜明珠,如今你我就要分别,知道你喜玉,爱玉,此物赠你,也好今后身边多个念想。”
陆正羲将东西收下,两人又难舍难分了良久。
出了宫门,有宫人一路相送,寻达他的迎亲队伍。
他们纷纷拥上前,陆正羲安抚众人后一跃上马,其他人抬着空轿,喜乐声喝道返还。
路上有人笑道:“姑爷这是要回门了?一路慢走啊。”
陆正羲不恼,反而笑着回应:“此行匆忙,未能将诸位亲友一一拜认,来日定有机会再见。”
话音刚落,引得众人笑口大开,甚至还有人主动跟上说要送他一程。
陆铭同尹煜的婚事已过去数日,仍旧被人津津乐道,尤其是在盛云,更是成了那段时间人们茶余饭后必不可少的谈资。
这天尹望舒正忙着公事,外头寒风瑟瑟,房内炉烟袅袅,周围暖气融融。她刚端起杯盏,嘴还没碰上杯沿,忽然感觉腹中一腾翻涌,强烈的不适感令她赶紧拿起手帕捂嘴。
她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瞬间脸就红了。
经宫医察看,确实是有孕。
自此宫里又忙了起来,早早就在准备了,但尹皋下令此事不得外传,让他们做事低调,不可四处张扬。众人听了,还是高兴地应下来了。
无奈,盛云宫口风实在不严,尹望舒才查出有孕不到一个月,晨栖那边马上就派了人过来。
尹皋听闻陆正羲一路高调进城,已经到了自家门口,他本想先把他晾着,可是自己的女儿听说他来了立马派人相迎,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在宫中围坐火炉,闲话漫谈了。他苦涩地扶了扶额,眉头皱得折子也快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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