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蛇仿佛疯了，又或者是被水怪的嚎叫声刺激得更加狂躁，它用尾巴抽打，用牙齿撕咬，用利爪刺进水怪的咽喉，狠狠用力，直到将对方的下颚整个儿撕下来！
远处，林芃芃、王洵美、张路默默看着。
尽管沉默，三人的脸上却不约而同地露出微妙的表情，仿佛在说：大可不必如此……
明明可以像对付森林之妖一样对付水怪，但她……
嗯。
与之相反的是，身为异种的皇甫妙妙手持匕首，寒光闪过，便干净利落地结束一条人鱼的生命，简直不要更仁慈。
咸腥的气息逐渐弥漫，这片林中湖畔的美景，此刻如同遭遇哄抢的水产市场，混乱，肮脏，遍地鱼血、鱼鳞、鱼肠……
“我觉得……”
林芃芃望着处于泄愤中的蛟蛇，闷闷地开口：“我们得帮她找到神像。”
王洵美和张路都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否则，让这样一个情绪癫狂的猎手回国，后果实在可怕。
……
几分钟后，风翎终于停了下来。
一张卡牌从稀烂的怪物尸体上析出，所以她不得不停止。
风翎发现，变化第二形态很容易，但是想从第二形态恢复人形，有些费劲。
心脏里像装了一面大鼓，砰砰、砰砰！震得耳膜一起嗡鸣。
她要调整心跳的节奏，要控制血流的速度，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肌肉松弛，骨骼回缩，细胞转变性状……
呼……
呼……
呼……
风翎再次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变回人类的十根手指，松了口气。
如果换作别人，此刻或多或少会感到后怕，毕竟险些不能恢复人形。
但风翎自我感觉良好：我好强，39%也照样收放自如。
“小骷髅！过来拍照！”风翎朝不远处的皇甫妙妙喊道，随后又望向王洵美，招了招手，“那个……小美！收一下卡牌！”
王洵美嘀咕：“小美？不会是在喊我吧？”
“赶紧过去吧，”林芃芃盯着远处的风翎，幽幽说道，“她和李遇一样记不清人名。”
三人心情复杂的走过去。
满地狼藉。
王洵美一步一步的走，踩着滑溜溜的肥油，小心翼翼把卡牌收进手机。
四周的腥气冲天，大家被熏得睁不开眼睛，隐隐能听见远处传来西琳鸟的叫声，那些鸟估计被气味吸引，往这里飞过来了。
林芃芃不禁掩鼻，说道：“这头怪物和人鱼应该是共生关系，它没办法灵活地移动身体，只能依赖人鱼引来猎物。”
“神话里有这种生物吗？”张路问她。
林芃芃回忆了下，缓缓摇头，“我不确定，毕竟谁也不知道神话传说里的生物长什么样，硬要对应上一种神话生物的话，它有点像伏贾诺，湖之精灵。”
“听着耳熟……”张路皱眉想了想，“我好像在魔幻电影里见过，是不是一个绿油油的大胖子？”
“神话传说里是一个肥胖的雄性水怪，全身缠绕水藻，还有满脸又长又绿的胡子。”林芃芃忍着想吐的冲动，观摩地上的尸体，“但是神话里的伏贾诺，肯定没有这么大。”
皇甫妙妙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迷宫只会模仿神话，不可能造出真正的神话生物，你们看到的都是赝品啦~”
王洵美和张路都没接话，不是很适应跟异种直接交流。
林芃芃倒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感叹道：“可是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神话传说归根结底，是人类对生活的想象，来自天空的雨水浇灌大地，大地长出让人果腹的农作物，于是人们想象出天空的父神，大地的母神，村庄被大水淹没，落水的少女失踪，于是人们又想象出一种能操控河流的水怪，而那些溺死的少女变成了神话里的露莎卡……”
光线忽然变暗，头顶飞过大批西琳鸟。
西琳鸟虽迟必到。
林芃芃看见这些怪鸟络绎不绝的落在人鱼尸体上，继续说：“传说里的西琳鸟长着猫头鹰的身体和女人的头部，头戴花冠或者带有光环，男性听到它们的歌声后，会遗忘世间的一切，追随它们直到死亡。”
张路实在忍不住了，问林芃芃：“古代的斯拉夫人对我们男人是有什么意见吗？怎么这些神话生物总跟男性过不去？”
“噗~”王洵美没憋住笑出了声。
林芃芃也笑了下，调侃张路：“你要往好的方面想，这种神话恰恰说明，旧时代的男性拥有比女性更广阔的世界。”
张路哂笑，“谢谢你的安慰，虽然有些牵强……”
“是真的啦，”林芃芃反问他，“不信你自己回忆一下，和女性有关的童话故事，是不是总脱离不了烟囱、扫把、水井、纺锤？”
张路被她问住了。
王洵美对林芃芃萌生崇拜之情，称赞道：“你研究得好深啊。”
林芃芃微微挺起胸脯，侃侃而谈：“裴仙珏说过，真实的生活被岁月的丝茧层层包裹，最终变成了虚无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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