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房间内,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在飞速流淌。
韩昀紧紧拥抱着怀中失而复得的爱人,力道之大,几乎要让邱心棠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单薄身躯的颤抖,以及肩头衣料被滚烫泪水迅速濡湿的触感。
他同样泪流满面,积压了十个月的焦虑、悔恨、绝望与刻骨思念,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滚烫的液体,汹涌而出。
邱心棠的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泪水决堤,呜咽声压抑而破碎。
她用力摇着头,发丝摩挲着韩昀的脖颈,却是一个完整的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回抱着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背部的衣料。
千言万语,都融化在这个迟来了太久太久的拥抱里。
不知过了多久,邱心棠的哭泣渐渐转为低低的抽噎,身体的颤抖也略微平复。
韩昀稍稍松开了些许力道,但双臂依然环着她,仿佛怕她一眨眼就会消失。
他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目光贪婪地描绘着她清减苍白的容颜,心疼得无以复加。
“小棠,告诉我,”韩昀的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这十个月,你到底在哪里?经历了什么?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然而,邱心棠在听到这个问题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她垂下眼睑,浓密的长睫像受惊的蝶翼般微微颤动,避开了韩昀探究的目光。
刚刚止住的泪水似乎又有凝聚的趋势,但她强行忍了回去,只是用力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韩昀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愿说。
为什么?
是遭遇了太过可怕的经历无法启齿,还是……另有隐情?
韩昀敏锐地察觉到,邱心棠的回避背后,隐藏着巨大的不安。
但他不忍心在此刻逼她,重逢的狂喜尚未褪去,他不能立刻用尖锐的问题刺伤她。
“好,好,我不问。”
韩昀压下心头的疑虑,重新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给予她安全感,“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韩昀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邱心棠的背,柔声道:“小棠,我们离开这里。”
说完,他握紧邱心棠冰凉的手,转向那扇紧闭的金属大门,提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喊道:“阿默兄弟!请进来一下!”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然而,门外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韩昀眉头紧锁,正欲再次开口,房间中央,原本顾应辰投影消失的地方,光线再次扭曲、汇聚,那个沉稳而带着笑意的身影几乎是瞬间重新凝聚起来。
顾应辰的投影似乎比刚才更加凝实,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紧密相依的两人,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仿佛刚刚欣赏完一出精彩的戏剧。
“啧啧。”
顾应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目光在韩昀和邱心棠紧握的手上扫过,语气调侃。
“郎情妾意,感人至深啊。韩小子,你这眼里心里,此刻怕是只剩下你的小棠了吧?可怜我那侄女嘉妮,还有外面那个为你担惊受怕的戴家丫头,怕是一点位置都没有喽。”
这话语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韩昀心中最复杂难言的一处。
韩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愧疚,但很快被更强烈的保护欲所取代。
他知道顾应辰是在敲打他,但他此刻无暇也无力去理会那些情感纠葛。
韩昀将邱心棠往身后又护了护,挺直脊梁,目光锐利地迎上顾应辰的投影,不再绕圈子,直接发出了质问:“四叔!小棠她……一直都在你的手中?!是不是?”
顾应辰对于韩昀这单刀直入的质问似乎并不意外,他眉毛微挑,依旧保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哦?何以见得?”
韩昀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连日来的观察、怀疑和线索迅速串联,语速加快,逻辑清晰地阐述自己的推断:
“能从星盟太空安全部严密监控下把人无声无息地带走,并且抹去所有痕迹,让安全部都束手无策,拥有这种能力和背景的势力屈指可数!你顾氏家族,绝对是其中之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冰冷的密室,继续道:“我来到师武机甲中心的时间不算短,对基地的保密层级有所了解。像这里,我还是第一次踏入,其安保级别远超我权限所能接触的任何区域!上次青柠来访,也只能在基地外围降落,接受最严格的检查。而曼德尔,一个与我有着私人恩怨的战俘,却被直接关押在这里,这说明他的密级,或者说他涉及的事情的密级,甚至远在我之上!”
韩昀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急切,最终指向最关键的核心:“现在,小棠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出现在这个连我都无法轻易进入的、关押着高度机密人物的禁区!四叔,这一切,还用我多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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