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伸辅阵眼之一被破，花了整整四个时辰。
以此类推，即便苏瑾有本事将这外阵全破，那也至少是几十天以后的事了。
可尽管如此，武烈帝刚刚还是被吓了一跳，有些应激了。
目光与林和玉在不经意间相撞，二人皆有方才被惊到之后残留的尴尬。
“继续射击！莫要停下来，不可给贼宗丝毫机会！”林玉和为了缓解尴尬，继续指挥城上军卒操控守城法器，朝巨山车射击。
武烈帝攥了攥拳，也为自己刚刚的受惊感到羞耻。
曾几何时，那苏瑾还是他北国的杂牌先锋来着？自己当时也没把那劳什子九圣宗当回事，出了个最便宜的价便想着将之收购了。
谁又料得到事情的发展会抽象到这个地步。
当年连抬手随便碾死都懒得施为的一只臭虫，竟一步步将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
还南下中原打大齐呢，如今连大齐的边都没摸到，反倒自己御驾亲征连国都没出，就被堵家门口了。
“不慌！这才破一个外阵之眼便足花了四个时辰，还有的耗！”武烈帝给自己鼓气。
四个时辰，从发现第一个阵眼到成功破除，这速度说不上快，但也绝和“慢”字扯不上关系了。
可武烈帝早在第一时间便安排亲信骑着最快的坐骑，持虎符前往京城调派高手驰援，算上来回时间与半步神话武者的脚力，最多再过一天，勤皇救驾高手就会赶来于此。
到时一切便都稳住了。
不是武烈帝不想提前离开，自己去做那个传令兵。
君子尚不立危墙之下，何况天子。
可御驾亲征是自己豪情壮志要求的；出城迎战是自己灵机一动提出的。
六个半步神话是自己带出来的，然后五个死在战场上的。
其中两个国内超级门阀的核心实权长老，三个是皇族里自家的长辈。
这一战又死了近十万大军，代表着北国近十万户家庭。
国内三个阶层：平民，世家，皇族，武烈帝算是一次性得罪了个遍，都要给交代。
若真在这个时候自己先逃回去，他就真别想混了，还真以为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
何况以现在的士气，他即便说的再大义凛然，说自己亲自去搬救兵，他前脚走霜龙关后脚就敢被破。
再坚固的城也得有人守，再犀利的阵也得有人护，不然门一开，什么都是白搭，到那时自己跑的再快能快的过别人的半步神话，以及那连半步神话都能一槊秒杀的苏瑾？
“朕……朕当初到底咋想的？朕非要御驾亲征做甚？朕命令大军出城迎敌做甚？
朕……朕真傻……真的……”
“一旦援兵到达稳住霜龙关后，朕便得立刻回京，否则宫内还不知会闹出多大动静，皇族长老更不知会如何看待朕！
族长……族长甚至会为了给各方势力一个交代……行使紧急预案权力，收回朕的皇权！”
篓子捅的太大，这些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武烈帝现在被迫身处霜龙关，当真又急又怕。
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听着自家城上轰然响动的守城法器声音，又吵得他心烦意乱，很想下令让士卒们别射了。
射个啥啊！射了这么久连对方一辆巨山车的防都没破！
却又终究开不了口，怕打击了士卒们守城的积极性，也怕得罪了自己当下唯一的依靠林和玉。
他以前不会有这些顾虑的，现在却有了，如今皇权的不稳体现在方方面面。
“将士们！给朕射！狠狠朝着贼宗的巨山车射！教他们知道，胆敢犯我北国领土者，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索性，拒绝不了就加入享受，当下守住霜龙关已成定局，武烈帝觉得自己现在不如表现的英勇些。
身份立场，也完成了从邪恶入侵者到正义防守者的无缝切换。
拔出腰间天子剑，他决定走到城头最前方，亲自给士卒们鼓气。
便自踏步：“将士们！朕定与你等同荣辱，共进……”
“嗡————！”
那“退”字还不曾说完，昂然踏步的一只脚也还不曾落下。
霜龙关外，又是一阵异响发出，是带着颤的嗡然，像皮球泄气的动静。
武烈帝这一瞬便只觉踏空了般，灵藏六门修为也止不住他失衡的狼狈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这怎么可能！又破了一个阵眼？这才过了多久！”
北国天子大惊，却再顾不得其他，再无故作的从容威仪，小跑着跑到城边探头就朝下方去看。
便正见得城外关下，一道电光闪烁势如雷动。
那苏瑾速度何等迅捷，即便遭大阵压制也快的惊人，已然挪位移至另一辆巨山车后，不见了踪影。
武烈帝与同样震惊的林和玉对视，目光中皆是骇然。
“运……运气吧？第一个阵眼足花了四个时辰，第二个阵眼却只用了一盏茶时间不到？
运气！！”
他内心咆哮着，绝不信自己大阵竟如纸糊一般这般容易就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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