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将这支沉默的马队投影在荒原上,拉长的黑影如同死神展开的斗篷。马队正以楔形阵势切开笼罩小路间的薄雾,像一柄淬毒的匕首捅向敌人的咽喉。
亚瑟的眼皮沉重如铅,每一次睁开都像是撕开裂口的伤疤。他的视线里弥漫着一层血色,世界被染成模糊的暗红,仿佛浸泡在劣质威士忌里的破布。耳畔回荡着奥德里斯科帮徒们刺耳的笑声,像锈钝的锯子来回拉扯着他的神经。
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逃跑了。
第一次,他双手被绑着,趁敌人露营,起身逃跑……
第二次,他从马背上翻下……
第三次、第四次……每一次,那些奥德里斯科的杂种都像看戏一样,纵容他跑出几十码,再慢悠悠地策马追上,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拽回营地。
"看看这是谁?范德林德的头号枪手!"他们总是这样嘲弄着,靴尖碾进他肩部的伤口,直到他咳出血沫。有人用烧红的刀背烙在他的伤口,皮肉焦糊的气味让他干呕,却连胆汁都吐不出来。
但亚瑟仍然在逃。
每一次昏迷后醒来,他都会用指甲抠进掌心的伤口,用疼痛驱散眩晕。他的脑海里回荡着达奇低沉的笑声、何西阿的絮叨、查尔斯沉默的颔首、周路的调笑……
"得……回去……"他蠕动着开裂的嘴唇,铁锈味的血丝渗进牙缝。
亚瑟的头颅嗡嗡作响,血液因倒吊而疯狂涌向大脑,视野里的一切都浸泡在黏稠的猩红之中。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他分不清那是来自自己咬破的舌头,还是鼻腔倒流的鲜血。
科尔姆的靴底踩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令人作呕的挤压声。他慢悠悠地绕着亚瑟踱步,像秃鹫审视垂死的猎物。
"......聪明人都知道该选哪边......"科尔姆的声音忽远忽近,夹杂着劣质烟草的臭气喷在亚瑟脸上,"......达奇能给你的,我加倍......"
亚瑟的耳膜嗡嗡作响,这些话语破碎成毫无意义的音节。但就算听不清,他也知道这条毒蛇在嘶嘶吐着什么——无非是背叛、交易、苟活。三十年的血仇,两代人的恩怨,岂是几句耳语能抹去的?
亚瑟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冷笑。他攒聚起全身力气,让唾沫混着血水在齿间酝酿。当科尔姆再次俯身时,这口血沫精准地砸在他扭曲的脸上。
"操你......妈的......"亚瑟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科尔姆僵住了。血沫顺着他的鹰钩鼻缓缓滑落,滴在他昂贵的麂皮马甲上。棚屋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很好。"科尔姆掏出手帕慢慢擦拭脸颊,突然暴起一拳砸在亚瑟的腹部,"那你就去地狱里表忠心吧!"
亚瑟最后的意识,是听到自己头骨撞击墙壁的闷响。剧痛像炸开的火药桶,将他的思绪撕成碎片。在坠入黑暗前,他恍惚看见少年时的达奇对自己伸出手:"跟紧我,兄弟......"
喜欢荒野大镖客之西部立国请大家收藏:(m.20xs.org)荒野大镖客之西部立国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