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晨雾下的青州城一片宁静。
可城中硝烟还未散尽，黄岗军仍然在城中搜捕乱兵残余。
溃兵不如寇，青州军在叛乱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会走向溃败。
一支军队的支柱，来自于民，取之于民。
当青州军失去了人民的支持，这一切也就成了定局。
范离坐在破败的州府之中，一夜未眠。
他在等待着两个人的到来，一个是乱军首领王定，另外一个则是青州知州曾孝序。
王定的死活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可曾孝序的安危，却牵动着范离的心弦。
曾孝序是青州城的柱石，他的死活直接关乎青州民心所向。
这怎能不让他心急如焚。
但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天亮后，黄岗军的搜捕进度变得快了起来。
不多时，高龚就抬着一个人回来复命。
“大人，反贼王定已被擒获，请大人验明。”
高龚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扔在地上，随后单膝跪地禀报道。
坐在太师椅上的范离，听到声音总算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堂下的王定，起身慢步走了过去。
“你就是王定？”
范离来到王定身前，寒若冰霜的开口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爷爷我就是王定。”
“要杀要剐，给爷一个痛快！”
王定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挣扎了几下，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一脸不屑的开口回道。
“曾孝序曾大人，现在何方？”
范离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问道曾孝序的下落。
“哈哈哈！”
“那老儿就死在东城巷，你们没找到？”
王定一阵狂笑，嘲讽的反问道。
“高龚，去东城巷找到曾大人！”
范离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开口命令道。
“要快啊。”
“兴许那老头还有口气儿。”
“去慢了可说不准喽！”
王定的精神状况已经不太清醒。
说实在的，这场叛乱的结果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想夺权，可当乱兵进城之后，一切就失控了。
乱兵冲进城中，四处屠杀百姓，抢夺财物。
对军队失去了控制，王定也就没有了跟金国谈判的筹码。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他的计划也完全落空。
“你真该死！”
“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轻易让你死掉的。”
“至少在活剐了你之前！”
范离恨的咬牙切齿，从牙缝生生挤出一句话。
不用质疑他所说出来的话，他没有立刻宰了这该死的东西。
完全是因为不想让他死的太痛快。
青州的陷落，是由王定谋反一手造成的。
一座坚城壁垒，只因为青州军的内部瓦解，最终让金国不费吹灰之力，夺下了大宋东北方最为重要的军事重镇。
从此后，大宋京东路再无屏障，金军以大名府、青州府为基，数次南下长驱直入。
烧杀劫掠，数度攻克扬州，焚城而去。
因为一个人的利益熏心，大宋死伤的百姓何止百万。
单此一条，杀王定千百回都不为过。
“想杀爷爷？你还太嫩！”
王定自知自己必死，阴狠的话刚出口，就想咬舌自尽。
可范离怎会让他如此轻松的死在自己眼前。
只看他抽出短刃用刀柄抵住王定牙齿，拳拳到肉，照着面门哐哐一顿猛砸。
直到将王定锤的满口是血，牙齿碎裂脱落，才喘息着收回拳头。
“我说过。”
“想死？现在还不是时候！”
“来人！好生看管，不要让他死了！”
范离抽出汗巾，擦拭着拳头上的鲜血。
随后命人好生看管。
而青州城中，黄岗军抓捕乱兵的行动也接近了尾声。
随着四方城门都被黄岗军拿下，青州城中负隅顽抗的乱军也接连投降。
而曾孝序也被找到了，而且不仅只找到了他，曾家满门几十口人都被高龚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
在堆成山的尸堆中，曾孝序的尸体被刨了出来，还有只剩一口气的曾家二子。
二人被高龚以最快的速度送去了州府。
范离快步出门去迎，可迎来的只有曾孝序的遗体。
“大人……”
范离单膝跪在曾孝序遗体前，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他还有黄岗山能有今天，全是仰仗眼前这个死去的老人一路栽培。
回想起往日种种，他只恨没能救下曾家一人。
“大人……”
就在范离难过之时，曾家二子猛烈咳嗽着，呼唤着他。
“曾家兄弟，是我来晚了……”
范离转头看着进出少出气多的曾家二子，不禁心生惭愧。
“范大人不必如此说。”
“父亲……生前有过交代。”
“如范大人入城，就将此物交与你手……”
曾家二子眼神迷离，已经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但他还是没有忘记父亲生前的交代，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布包裹，推到了范离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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