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温大丫也不敢让温玖离开她，就这么痴痴傻傻的睁着眼睛。
温玖和二大娘替她换了衣服，洗了一下。
屋里点了两个炭盆。
脱了衣服，温大丫浑身都是伤。
二大娘别过脸，“杀千刀的。世道艰难，女人本就不易。偏有时候，为难女人的还是女人。”
温玖没说话。
给温大丫换上了一套柔软的亵衣，又穿上了毛衣。
她和温大丫睡在了二大娘家里。
二大娘有两个孙女的房间让给了温玖和温大丫住。
温玖第二天起来。
看向一旁的温大丫，“姐。”
温大丫沙哑的开口：
“阿玖。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今年有两次我一整天魂不守舍，总是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想来是孩子们出事了。”
温大丫很平静的说完。
伸手摸着肚子，“我不想生了。”
“姐。”
“阿玖。我不配做母亲，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我有什么资格做母亲。”
温大丫双眼布满了血丝，从知道她儿子在夏天的时候被卖了。
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姐，这不怪你。”温玖抱着温大丫，“世道如此，女人活着真不容易。”
温大丫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无处可去。
天下之大，没有她的家。
或许……
从出生就是原罪。
“你跟我回去。”
温大丫摇摇头，“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他们害了你最亲的人，我怎么可以出现在你面前，提醒你记得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温玖抱着她。
“姐。你不是他们。”
对于温大丫，温玖是充满了善意。她本没有想带温大丫回去，现在却不得不带回去。
最后。
温大丫在大家的劝说下跟温玖离开了。
这次回去的时间有点赶。
到了沙堤镇。
凌北衡下了马车。“阿玖，我去挑选棺材，你带大姐回去。”
“好。”
温玖带着温大丫回到了百家村。
沈清漪看着温玖带回来一个大肚婆。忙出来询问怎么回事？
听说是温家被卖出去的姑娘，一脸复杂的望着温玖。
又听说孩子也被卖了。
还被租出去生孩子。
沈清漪默默转过身去，她在京城长大，却不知道偏远地方的女人还不如一些牲口。
凌南辰过来给她把脉。
“身体太差了。这孩子……”
凌南辰没说的是孩子在肚子里情况不好，加上温大丫失去了生活的希望，现在情况更不好。
沈清漪还在找温大丫聊天。
“你还有两个妹子？”
温大丫强打着精神，点点头。“还有两个妹子，打小卖出去给人当童养媳。我听说二妹妹那家都不让她进屋睡，一直睡在羊圈里。”
“至于三妹妹？卖给了山民，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三妹妹最好看，跟温玖一样好看。四岁多的时候被卖了，那天温家的人给她煮了一碗菜干粥。让我三妹吃了一整碗。”
沈清漪抹了抹眼泪。
“她们会好的。”
沈清漪叫凌北月去煮了面条，里面放了两个荷包蛋。亲自端了过来，半哄着半聊天愣是让温大丫吃完了一碗。
“以后要吃饱了饭。”
温大丫摸着肚子不说话。
凌北衡买了棺材回来，把之前的骸骨放到了新的棺材里面。新的棺材停在了仓库隔出来的一间空屋子里。
温玖每天都送去上香。
打算过了春节，天气暖和一点再找个风水宝地下葬。
接下来几天。
大家都在忙着过年。
今天炸肉圆、芋头饼、地瓜饼、醋肉。
明天做包子馒头。
村里人都在忙着。
还有打扫卫生。
准备拜拜的食物。
温大丫也会出去走一走，头上花白的头发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沈清漪送她一支银簪子，凌老夫人也送了她一支银簪子。
大家都在忙。
温大丫心里不踏实。
觉得只吃不干活的日子太不踏实了。
准备找点事情做。
走到角落，听到小野在说温家几个人的惨状。“温家那几个人真不是东西，还指望回去呢。”
“回去干嘛？”
“说还能偷卖出去女儿生的孩子卖。”
“温家还有两个男的，找了媳妇又能生孩子。生了女儿养个三四岁再卖出去当童养媳。”凌南华说到这里恨得牙痒痒。
“我一想起若是离秋她们遇到这样的人渣……”
“想什么？离秋不会的。”
小野叹了一口气。
温大丫靠在墙上，努力让自己不倒下去。
原来温家人还没死。
深呼吸了几口气。
温大丫要上山。
温玖在厨房里忙着，“北月，筷子插在鸭子的大腿地方。能够插进去就熟了。”
剁碎的蒜末和盐搅拌均匀。
刚煮好的鸭子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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