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日破开一道光柱，以此为中心，将周围的迷雾驱散，狭窄的洞穴外又恢复了白日里的空旷，好似暗夜中隐藏在迷雾里的悉悉索索不存在一般。
郁眠将脖子稍探出半分，有些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
许是神态太过明显，身旁升卿解释道：“若是我没猜错，此地应该是蜉蝣峡，白日里灵力充沛，却空无一物，夜晚灵力枯竭，却爬行诸多神秘异灵。”
“此地的异灵无法脱离迷雾，更无法脱离峡底，因此外界无人知晓生存着怎样的生物。”
“那逃离的人不能画出来吗？”郁眠品着这名字，蜉蝣峡，朝生夕死，一日一生，倒是好名字。
升卿：“逃离之人所绘画面有，但千奇百怪各不相同，甚至几乎无重复画面，并无参考价值。”
“真是奇也怪哉！”郁眠感叹一声，随后将脖子转了回来打了个哈欠，她们现在被锁住，自己灵力全失，虽然好奇，但还是不作死了。
“想出去看看吗？”升卿神态自然问道，双手环在郁眠腰上，她想留住郁眠，又担心她在自己身边无聊，连带着对自己也渐渐失去兴趣。
想要她的人，更想要她的心。
“危险吗？”郁眠第一时间在意这个。
升卿摇了摇头，“白日里灵力充沛且空旷，倒是不危险，只是无法离开，要想离开必须在夜晚穿透诡谲迷雾。”
“我所追踪妖兽便是仗着这一点，想要令我恐惧，将我甩开。”说到此，升卿唇角微勾起，下巴轻抬一分，眼神划过冷厉。
她要杀的生灵，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将其神魂碾碎，抽筋拔骨。
郁眠点了点头，不危险，那还是出去走走好，不然和现在的升卿待在狭小空间内，什么都不做也有种毛毛的感觉。
她的眼神如果会吃人，自己怕不是连残骸都不剩了。
“行，那咱们走走看。”就当是梦境旅游了。
两人从山壁小缺口走出，天上的太阳直直投射下来，有种被光劈开的错觉。
郁眠眯眼抬手挡了挡太阳，这正当头的光线真亮堂。
一天之中，大抵也就亮上一个时辰，很快太阳就倾斜照到山壁上了。
她在自己一拳干出来的山洞里待了一个月，一时间恍如隔世。
两人距离之前那副妖兽骨架并不远，随意走了几步，就到了原来身躯残骸所在地。
此刻，地面上往下凹陷一个坑，上面所谓白骨血肉消失无踪，就像什么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被吃掉了吗？”郁眠记得那可是小山大小的一副骨架，且妖兽精怪经过灵力淬炼，身躯骨骼非常坚硬，普通凡器难伤分毫，居然这么快就被处理掉了。
甚至连一点碎骨头渣都不剩下。
升卿半蹲下，靠近地表的位置，浅吐出蛇信子，捕捉空气中的气味因子，眼瞳竖裂起一瞬。
“不像，周遭连血肉半分气息都没留下，空气中异常干净，只有…”升卿牵着郁眠的手紧了紧，侧头看去，“…眠儿身上的气息。”
“咳…别不正经…”郁眠面色一红，觑了这蛇一眼。
空气中没有一点除了两人以外的气味因子，显然有些不正常，以升卿的敏锐度，即便过了数年，她都能从中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出来。
完全消失…那只能说明不是被生灵吃掉，兴许是被某种特殊的环境消化掉，或者别的什么因素。
郁眠跟着蹲下看向地面，就是普通的沙石地面，薄薄的一层沙土之下，是和岩壁差不多材质的岩石，并无不同。
周围格外安静，蹲下时候，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里面连风都没有。
只有头顶熠熠日光，像是一道微眯着的金瞳，盯着峡底的她们。
两人孑然站在光中，随后继续往前，后面的景色和刚刚没有太大变化，几乎一样宽的两侧山峡，一样平直的地面。
“好像没什么好看的…”郁眠看向前方直直一片，接着扭头看向身后，仍旧直直一片，她们像是被夹进载玻片的两个细胞，行动控制在了二维。
升卿闻言面上一僵，没什么好看的…那是不是代表眠儿觉得无趣，她会不会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自己身边？
“那…我们回去？”她试探得问出口。
话音刚落，一道极灿的日光直直透入山峡之间，如同一道熔金的剑气，彻底中分斩开蜉蝣峡。
升卿抬头，瞳孔收缩成蛇类特有的细线，面色微正道：“原来是镜渊！”
地面包括周遭骤然化作熔炼的虚画，像是没有干透的油画遭遇回南天，蜡像曝露在高温之下，一寸寸流动起来。
原本空旷的峡谷开始若虚若真得浮现出交叠的事物，一切现实世界的法则被打破，每一寸空间化作无数重时空同时交叠的画面。
尸骸和山石几乎完美得生长在一起，好似生来如此，生与死的界限被模糊，分不清眼前的死物和生物的区别，运动着的，静止着的，充满了荒诞色彩。
郁眠感觉自己san值狂掉，“镜渊是什么？”她下意识抱上升卿胳膊，寻求一丝安全感。
身旁蛇女人感受着手臂传来的软意，指尖勾了勾郁眠掌心，不算太过恐慌，镇定解释道：“昼时镜渊，一种特殊环境导致的时空折叠，具有储存切割能力。”
“外界光阴长河如同卷轴接续，但镜渊内便是一张一张的时刻，加上此地名为蜉蝣峡，想必…是以日记数。”
“也就是，每一日蜉蝣峡内的事物都会重置，但又会在某种特殊时刻，例如此刻齐齐流动放映。”随着升卿的讲述，眼前的画面从亘古之前到迄今为止的所有画面全都重叠起来，几乎占满了每一寸空间。
她们在镜渊之下，也留下了这一日的剪影，日后无数次回溯，就像是记载的幻灯片一般。
郁眠大致听懂了，此处就像是一个游戏刷新点，每一天定时刷新，但是后台数据会全部保留重叠。
日光随着时间一点点偏移，她们眼前的画面也开始逐渐消散。
“还挺好玩…”郁眠咽了口水，修仙界真是什么奇怪的环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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