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话你可别怪叔叔，真是幸好有你这档子事儿，不然我都不知道县衙有这么大的漏洞，这要是什么时候关了重要犯人，我有多少脑袋够抵罪？
新官上任，总得烧几把火，更何况这不还事出有因了吗？所以我就从这儿入手了，很是清理了一些人。不管是谁家塞进来的子侄，哪家的卧底，亦或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总之就是模棱两可的人都不要！”
“哇！艾叔叔威武！”白铁英“啪啪”地鼓起掌来，但没几下，她就又一脸担忧地问道：“可是，如此一来，您就得罪人了呀！不怕有人给你下绊子吗？”
艾县令笑道：“铁英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知道自己这个官是怎么来的，所以只要我不想做个昏官、贪官，那就不能瞻前顾后。有这些人在，才更要提防谁给我下绊子呢！
再说那些都是不入流的小吏，顶多是我回家时多挨家父些训诫罢了，他们离开了县衙，就折腾不起太大的风浪了。
最关键的是，丞主尉三人也跟我是一样的心思，有我在前面顶着，他们自然能少承担压力，倒也都很配合，我自然也更好掌握。”
艾县令说完转而问白铁英道：“铁英啊，你这是得着什么消息了？”
“不瞒艾叔叔，我这个消息说出来，您可又有一阵忙碌了！”
“哦？那叔叔洗耳恭听！”
白铁英一听，慌忙站起来道：“别别，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就是个晚辈，您要是这么跟我说话，那我以后是不是还得称呼您大官人啊？这县衙的大门我怕是再不敢进了。”
“呵呵，你这丫头，跟艾叔叔说话还用得着这么小心？”
“这不是小心不小心的问题，不管是冲着您的官职还是您的为人，就是拿辈分来说，我也不能没大没小的啊！
您能容我开开玩笑，那是您有肚量，可我要是不分长幼尊卑，那就是欠揍了，我可不想吃柳条炒肉。”
艾县令一听白铁英这话，一边摆手示意她坐下，一边笑道：“哈哈哈……行，行，你把我当叔叔，我也不跟你客气，如果你有行差踏错，我是要拿出叔叔的架子，请你吃柳条炒肉的！
不过，你也确实不用这样小心拘束。叔叔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原以为在主簿的位置再做几年就顶头了，没想到还能有这番机缘，那我定是要搏一搏的。
所以你担心的那些都没必要，放着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瓜不用，那我还是早些卷铺盖回家吧！”
白铁英把姿态放低，艾县令也心领神会，这事儿也就不用再提了，于是她又客气了两句后，便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艾叔叔，想来您也知道我前日突然去了趟临县的事儿。具体的事情我不能跟您说，但我想这事儿可能会跟县衙有所关联，怕您之后遇到措手不及，就来跟您说说……户口之事是您负责吧？”
“正是，县令掌户口、赋役、钱谷、赈济、给纳与平决讼狱等事。”
白铁英往外看了看，随即悄声道：“您可能至少要查近百年的户口有无丢失、复制、虚报、隐匿等事了。”
“什么？”
艾县令听了她这话，两眼直冒金星，那得是多大的功程？他刚清理完人呐！
“艾叔叔，虽然您刚刚上任，但这事儿要是上面有意追究，您也得吃瓜络。
所以不如您抢先一步，抓紧时间统计查实，如果有问题了，该往哪儿报往哪儿报，就是有事儿也摊不到您头上了。当然，没事儿更好。”
“好，好！”艾县令欲哭无泪地答了两字，眼睛却一直盯着白铁英，像是在等她说“刚刚是开了个玩笑”。
“艾叔叔，我知道您是个好官，不想您承担前任的错误，所以才给您透露了消息，您还是尽快着手吧！”
“哎！”艾县令长叹一声，“铁英啊，叔叔没有怪你的意思啊！叔叔想说的是，虽然能提前得知消息，但现在叔叔手下没人了啊！总不能前脚刚把人开了，后脚又叫人回来啊！”
“啊，是这事儿啊！那倒是不难。”白铁英还以为艾县令误会她想插手县衙之事呢，一听只是愁手下无人，那就好办了。
“哦？快帮帮叔叔！”
“查户口这事儿，应该就是需要有归纳总结的能力就行，即便有诀窍，学起来应该也不难，顶多就是花点儿时间和费点儿耐心。
您看，要是人手不够的话，从县学里招些靠谱的人可行吗？或者快要考学的人，总之就是不会轻易泄露消息的人。”
“着啊！妙！此计甚妙！诶呀！我就说嘛！铁英你就是我的福星啊！”
“艾叔叔，我也希望我能是您的福星，您官路亨通了，侄女是不是也能借点儿光儿？”
“哈哈哈！借！随便借！”艾县令心里有了底，自然高兴。
虽然对为什么突然要查户口有疑虑，但这是白铁英说的啊！她前天去临县，不是找二皇子就是找赵将军，跟他们有瓜葛的事儿，还能是小事儿？自己已经偏得了，就别不识好歹了！
……
从县衙出来，白铁英又去都指挥使司找焦都虞候。
赵将军走了两天了，现在他才是上安，乃至北路军的最高长官，自是不能跟之前穆清秋带着她时一样，越过他去找赵将军了。
原计划顺利，她不知道赵将军啥时候回来；原计划不顺利，那赵将军就更不可能回来了，毕竟那儿还有个二皇子要顾及一下。
别说她去找人不现实，就是能实现，她也没脸再去找一趟，这不又有“姐的传说”了吗？
再说了，赵将军已经升任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了，就算再有功劳，短时间也不能晋升了，她的政治投资就得偏偏“现管”的了。
幸好，人走茶还没凉透，白铁英等了没多久，就有军士过来带她进去。
不过这次走的路线不同了，她猜测，可能是要去焦将军的地盘儿，赵将军原来办公那地方，还是得等正式任命下来后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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