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与族老们的视线交流，都被我尽收眼底，合着都来欺负我一个小姑娘是吧？
他们之所以会合作，无非就是为了利益，我已经能够想象到，姑姑舌灿莲花说服族老们的场景了。
想花别人辛苦挣来的钱，还要对付他的女儿，这些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有我在的一天，他们一个铜板都别想得到！
“族老，您到底想说什么？”
见我如此直白的询问，姑姑先忍不住挑明了。
“你爹膝下无子，想让他入土为安，就得把我儿子过继到你家，族老他们都已经同意了，今天就是通知你一声。”
姑姑说的畅快，全然没有注意到几位族老的脸色变化，他们是想要钱，也想要脸面呐！
“咳咳，颦丫头，你姑姑说的虽然直白，却也是实话，我朝葬礼就是这样的规矩，要怪，就怪你只是个小女子。”
族老的话都把我气乐了，真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朝律法并没有明确规定，不许女子为父母长辈摔罐子，像这种罔顾人伦、不通情理的规矩，全都是你们男性自己制定的。”
“我身上流的血、是我爹娘的，他一个外甥，身上流的血都是别人家的，凭什么比我更有资格摔罐子？”
“我虽年幼，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今日你们如果执意要姑姑的儿子过继，那我只好将爹的名字划出族谱。”
众人都被我的话吓了一跳！特别是几位族老。
“你这是大不孝！你就不怕你爹死不瞑目吗？沈远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
我看向说话的族老，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不由得反问。
“刚才您还说我知书达理，怎么现在又说我不孝？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都是您说的算吗？”
我又看向另一个族老。
“您说我秀外慧中，品行端正，那么请问，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何错之有？”
族老没法反驳，当时他就是随口夸赞，对其他晚辈也是如此夸赞的。
他们原想着将我捧高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逼我同意，没想到这次却是搬起石头砸了他们自己的脚。
姑姑见势不妙，叉着腰就开始骂。
“你个小贱蹄子！有娘生没娘养的，这事由不得你不同意！”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我狠狠扇了姑姑一巴掌。
“药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这巴掌是让你长长记性的。”
姑姑先是被我打懵了，等反应过来，立刻哭天抹泪的原地撒泼，我嫌弃的往一边挪了挪。
她儿子长兴对我怒目而视，他比我小一岁，个头比我还高，我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想进我家的门，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前厅的吵闹声顿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些来吊唁的宾客，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姑姑看到有这么多人过来，反而越哭越大声了。
“哥哥啊！你的好女儿要打死我！我被一个小辈这么欺负，该怎么活啊！哥哥你等着，我这就下去陪你！”
姑姑的哭声大，雨点小，硬挤出的两滴眼泪都快干了，还要去撞墙。
看着姑姑寻死觅活，被众人拦着，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倒是撞一个给我看看，真正想寻死的人，都不会给别人能拉住她的机会。
一直闹了大半晌，众人已是汗流浃背，姑姑的嗓子都嚎的快冒烟了，也没人给她倒杯水。
她的目光找寻着我，当看到我正惬意的喝着茶，吃着点心时，她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你......你...”
姑姑愤怒的指着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身体气血翻涌，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快去请大夫！”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我的目光扫视全场，几位族老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算他们跑得快。
我爹的葬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终于迎来了下葬的日子。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我爹平日最爱在院子里晒太阳，这样好的阳光，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了。
起棺之前，有一个很重要的仪式，就是摔罐子，也叫摔盆。
摔盆摔的越碎越好，有碎碎平安的意思，逝者在地府用的盆就越完整。
也有喝孟婆汤一说，没有盆，亡灵就没办法喝孟婆汤，无法忘却前尘往事，自然就无法投胎。
我正要捧起罐子打算摔碎，这时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姑姑的丈夫。
“住手！你一个女娃娃，有什么资格摔罐子？”
姑父想要上前抢夺，我却更快一步退到了一边。
“我没有资格，谁有资格？姑父的儿子吗？他可不是我爹的种。”
“哈哈哈哈......”
不知是哪位宾客，笑的格外大声。
“你姑姑果然没说错，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妮子，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抢罐子！”
葬礼有个习俗，谁摔罐子，谁就能继承死者的遗产，姑姑一家用软的不行，这是打算硬抢了。
“知府大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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