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彤站在镜前，久久不语。
镜中映出的，仍是她。
标准的瓜子脸，黛眉弯弯，一双剪水秋瞳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迷茫。
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只是那份往日里浑然天成的自信，如今却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空留一副精致的皮囊。
“嘶……”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镜面。
指尖冰凉，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这真的是我吗？”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羽毛，转瞬便被空气吞噬。
“如果姐姐没被封印，是不是根本不会有我？”这句话，像是一根细细的针，一下又一下地扎着她的心。
疼，却又麻木。
顾天站在门外，心如擂鼓。
他想进去，想抱住她，告诉她一切。
可他不能。
他“听”见了。
自从龙血入体，又经历了这情劫，他的感知力像是被重塑了一般。
他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甚至能模糊地“听”到命运丝线的震颤。
而此刻，楚雨彤体内那根连接着他和她心口、象征着婚约的金线，正以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频率震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他不敢赌。他怕自己走进去，看到的，是她彻底崩溃的模样。
房间里，楚雨彤还在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冒牌货，窃取了本该属于另一个人的生活。
这种感觉，让她窒息。
“她快把自己当成幻影了。”
风铃儿不知何时出现在顾天身边，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她摘下眼罩，空洞的眸子里，倒映着楚雨彤孤寂的身影，带着一丝怜悯。
顾天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他知道，如果再不采取行动，楚雨彤真的会彻底迷失。
与此同时，楚家深处，一间戒备森严的密室里。
楚临川，楚家现任家主，正虔诚地焚烧着一种散发着奇异香味的香料。
香炉前，摆放着一块刻满了繁复星纹的骨片，材质非金非玉，却隐隐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他神情肃穆，将骨片投入火焰之中。
“外域尊者，三钥将齐，只待月蚀之夜。”他低声祈祷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狂热。
火焰骤然变成了幽蓝色，跳动着，如同鬼火一般。
一道模糊的虚影在火焰中浮现，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记住，活体封印一旦转移，原主必死。你最好确保万无一失。”虚影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像是来自地狱的低语。
“晚辈明白。”楚临川恭敬地低下头，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与此同时，楚家祖祠地底，一口尘封已久的古老棺椁，无风自动。
棺面斑驳，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口棺椁，被楚家人私下里称为“换命棺”。
据说，它拥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能够转移甚至交换人的命运。
而此刻，棺面上，正缓缓浮现出两个女子的面容——赫然是楚雨彤和楚雨霜。
只是，这两张面容，却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缓慢地融合……
楚雨彤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的楚家，还不是现在这般压抑。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她看到了自己的姐姐，楚雨霜。
姐姐很漂亮，也很温柔。
她总是笑着，像一个小太阳一样，照亮着周围的一切。
只是，姐姐的身体一直不好，从小就体弱多病，经常卧床不起。
她还看到了老祖宗，那个在楚家拥有着至高无上地位的老人。
老祖宗看着楚雨霜，眼神里充满了惋惜。
“雨霜，你的命太苦了。”老祖宗叹息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突然，画面一转。
她看到楚雨霜站在老祖宗面前，神情坚定。
“老祖宗，我愿意。”她说，“只要能保住妹妹，让她好好地活下去，我愿意付出一切。”
“即便……变成一个不存在的人？”老祖宗的声音有些颤抖。
楚雨霜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让她活着，我愿意变成不存在的人。”
画面再次变换。
她看到老祖宗施展了一种神秘的法术，一道白光从楚雨霜的身上抽离，融入了她的体内。
她痛苦地捂住头，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强行塞进她的脑海。
无数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自己和姐姐一起玩耍的画面，看到了姐姐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场景，看到了姐姐为了让她能够健康成长，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痛苦的画面……
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当年老祖宗并非强行封印雨霜，而是雨霜自愿献魂，只为保住体弱的妹妹。
“那我这些年……到底是谁？”楚雨彤在梦中痛哭失声。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偷，偷走了姐姐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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