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隘口,依旧寂静。
关内风云诡谲的消息,尚未传到这偏远的角落。
此间唯一的“喜讯”,便是大世子即将加冕为舍王的传言。
守将顾德禄今晚多贪了几杯,醉意熏然。
身为大世子麾下之人,自然乐见其成,甚至已在醉醺醺的臆想中,盘算起世子登基后自己如何攀附亲近、谋个远离这鸟不拉屎之地的肥缺了。
这隘口虽荒僻孤寂,却也难得清闲,正是这份清闲,支撑着顾德禄在此驻守多年而无甚怨言。
深夜,顾德禄早已在浓重的酒意中鼾声如雷,沉沉睡去。
屋外呼啸的山风,卷过隘口嶙峋的岩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不仅掩盖了他的鼾声,也完美地遮蔽了黑暗中悄然逼近的、致命的图谋。
雪狼骑的突袭,冬夜里骤然刮起的暴风雪,迅猛、无声、致命!
隘口本就松懈的守备,在猝不及防之下,形同虚设。值夜的兵卒尚在揉着惺忪睡眼,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走神,冰冷的锋刃便已带着雪原的寒意,精准地穿透了他们的要害!
没有激烈的反抗,没有临死的呐喊,只有身体倒地的沉闷声响,瞬间被呼啸的风声吞没。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戚福踏着几乎无声的脚步,穿过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的院落,推开了顾德禄卧房虚掩的门。屋内充斥着浓烈的酒气和鼾声。他并未惊动床上死猪般沉睡的守将,只是走到角落,拖过一张矮凳,拂去灰尘,静静地坐了下来。油灯昏黄的光线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他如同一位耐心等待猎物苏醒的猎人,目光沉静地落在顾德禄那张因醉酒而涨红、嘴角还挂着涎水的脸上。
时间在屋内死寂的鼾声与屋外呜咽的风声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顾德禄在梦中被什么惊扰,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了几句梦呓,大概是关于升官发财、美人环绕的荒唐景象。他咂吧着嘴,眼皮沉重地掀开一丝缝隙。
昏黄的光刺入眼帘,让他有些不适。
下意识地想抬手揉眼,却发现手臂异常沉重。
宿醉的头痛像是钝器敲击,让他闷哼一声。视野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熟悉又陌生的、布满蛛网的陈旧房梁。
“呃……水……”他喉咙干得冒烟,习惯性地想唤亲兵。
然而,话未出口,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冰冷的警兆猛地窜上脊背!不对!太安静了!门外本该有的巡逻脚步声呢?屋内也似乎……多了一个人?!
顾德禄浑浊的眼珠猛地瞪圆,残留的醉意瞬间被巨大的恐惧驱散!他像被针扎了般猛地从床上弹起!
“谁?!”他嘶吼出声,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变调破音。手慌乱地向枕下摸去,那里通常放着他的佩刀。
枕下空空如也!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亵衣。猛地扭头,目光受惊的野兽,扫向屋内阴影最浓重的角落——那个坐在矮凳上,融入黑暗的身影!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那人冷硬如刀削的轮廓,衣袍吸收了一切光线。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没有丝毫动作,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牢牢扼住了顾德禄的咽喉!
“顾将军,酒醒了?”一个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棱坠地。
顾德禄的心脏被攥紧,疯狂地擂动着胸腔!他不认得这声音的主人!此时声音带着雪原的寒霜,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谁……来……来人?!”顾德禄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由涨红转为死灰。他猛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落雨隘口,完了!而他,成了瓮中之鳖!
“你……你是何人……为……为何入得此处……”顾德禄语无伦次,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想下床,双腿却软成面条,噗通一声直接瘫跪在冰冷的地上,连滚带爬地向后退缩,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
看着出现在自己卧房、掌控了自己生死的戚福,巨大的恐惧让他牙齿咯咯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戚福依旧坐在矮凳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只是微微抬起眼帘,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瘫软如泥、面无人色的顾德禄,在打量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
“酒是好东西,能让人忘忧,也能让人……忘形。”戚福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顾将军睡得很沉,连外面的动静都听不见了。看来,这落雨隘口的清闲日子,确实养人。”
不明白来人的来历,一时间顾德禄不知该怎么接话,难道是大世子派人来的?
顾德禄浑身筛糠般抖着,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粗重恐惧的喘息。眼角的余光瞥向门口,那里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心沉到了谷底。
戚福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下拉长,笼罩着瘫软的顾德禄。他向前走了一步,靴子踏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轻微却如重锤敲击在顾德禄心口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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