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得到了庄周“医疗事故率为零”的保证，但周晓辰总觉得这是个巨大的flag……
惴惴不安地躺进治疗舱，竟然花了差不多40分钟才睡着，以周晓辰一贯的秒睡功力，可以说是很反常了，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光。无边无际的白光。
在一个世界睡去，又在另一个世界醒来的感觉非常奇妙。仿佛完成了一次真实和虚幻之间的镜像切换，又仿佛那“另外一个世界”其实一直都真实地存在于另一个平行时空、存在于现实的阴影之下。梦境只不过是连通那个时空的甬道。
等周晓辰完全清醒过来，或者说完全睡过去，她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白色的屋顶和墙壁有一种介于石头和金属之间的质感，周晓辰一眼就认出是阿喀琉斯天空城最受欢迎的昂贵的建筑材料：一种硬度极高的陶瓷。
视线往下移，看到一张巨大光幕，但上面什么也没打，于是正好充当镜子。
镜子里面，是十几个身着病号服的人，在一间舞蹈教室一样的地方，做着一些拉伸运动。
但他们的动作太整齐了。每次抬手和踢腿都完全同步，甚至幅度也一模一样——最专业的舞蹈演员排练一百次，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于是产生一种“提线木偶”的恐怖感。
然后周晓辰就发现，不是“他们”，而是“我们”。
她也是病号服中的一员，仿佛身不由己一样，做着一模一样的拉伸运动。
最后她终于想起了常笑给她简单提过的，在她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先替换掉所有坏死器官，再通过脑机接口控制躯体进行复健运动……
常笑没有细说，以至于周晓辰现在才真切地感觉到，这个“复健运动”，恐怖程度比起“诺亚方舟”上的几百个婴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顿时觉得自己果然是噩梦大师：这不比一百只母虫掉san多了！
更恐怖的事情还是不是“复健”本身，而是这里是帝国实验室！
根据联盟法律，侵入式脑机接口不得进行信号输入，只能进行信号输出；所有信号输入型脑机接口只能使用非侵入式。
所谓“信号输入”，可以理解为“外界控制人脑”；而“信号输出”，可以理解为“人脑控制外界”。
那么这条法律就很清楚了：侵入式的、非手术无法移除的信号输入方式是侵犯公民个人意志的，也就是在科幻小说中让人恐惧的“大脑操控术”。
因为这条法律是针对设备生产和研发制定的，所以即使周晓辰作为实验样本，在醒来之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民权”，她复健过程中使用的脑机装置也是非侵入式的，从未被植入过电极和芯片。
但帝国显然是没有这条法律的！
从空白的光幕里面，周晓辰清晰地看到自己茂密的过肩的头发——这绝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佩戴非侵入式电极设备时，为了信号传导不受干扰，一般是要剃掉头发的。
而现在她的头发都这么长了，这说明什么？
帝国佬给她植入了芯片！
周晓辰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试图稍微曲一曲手指，试试看自己是否能够反抗控制她进行“复健运动”的电极信号的操纵。
好消息是，似乎可以。
但最好不要现在做更多的尝试。
周晓辰不用抬头也知道这间实验室里肯定全是摄像头，并且有AI全天候监控——如果发现其中一个“大体老师”突然出现了异常行为，轻则怀疑芯片出了问题，给她开个脑洞检查；重则暴露她的特殊性，那么她就要准备好变成切片猫了。
呔！
这噩梦怎么这么坑！
据说在清醒梦中，每个人都是自己梦境的主人，于是周晓辰努力想象，试图给自己来一身能杀出这破实验室的机甲，最好是一架“克苏鲁”——算了，哪怕来套外骨骼配狙击枪也行！
然而想象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呔，为什么做梦还得这么讲逻辑啊？
漫长到难以忍受的“广播体操”结束后，从植入到颅腔内的电极释放出信号，控制大体老师们排着队离开“舞蹈教室”。
周晓辰克制着强烈的反抗冲动，尽力放松身体，混在小白鼠中前往下一个区域。
下一个区域是“饭堂”。
为了确保消化系统正常运作，实验体也不能一直使用营养剂，必须摄入固体食物。当然，口味实在不敢恭维，甚至不如联盟营养板砖。
味同嚼蜡地干完饭，眼看终于要熬到“收监”时间，实验室外响起脚步声，跟着是两个人的说话声。
“听说你在考虑转生物系？”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说：“有远见！呵，别看尼禄每天鼻孔朝天，我跟你说，他总有一天会变成病患，说不准就落到咱们手里……”
这人喋喋不休，但另一个人不回答。
这既然是自己的梦境，不太可能按一下F5就凭空刷新一个人，很大概率是认识的。
周晓辰想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这不是驽马同学吗！
驽马同学，全名努美利乌斯·庞培·马格努斯，公开精神力评级只有B，但星际军校联赛打出了越级命中的粒子束，系庞培家族的精神力实验半成品。
在帝国实验室遇到这号人，不能不说非常符合逻辑。
这时另一个人像是忍受不了驽马同学的聒噪，终于开口道：“我记得你还有实验？”
就是这个声音，让周晓辰差点把勺子上的饭给抖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她发现自己从来没听过阿列克谢说西语——他跟尼古拉和马尔库斯都是说俄语的。
他说中文时字咬得有点重，有种“拼命让发音准确”的可爱；说俄语时因为发音位置靠后，特别低沉，有种说情话的带感，是周晓辰最喜欢听的；而他说西语的时候，语气却很冷，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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