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休息三天后，脚好的差不多了，就出门买了一套换洗衣服和三双鞋，她和云妮庆知一人一双，还趁着天热时买了两套价格便宜的冬衣，预备着过冬，她真觉得二爷不会来找她的。
她也开始上街走走逛逛看哪里招人，可惜一连好些天都没什么收获，好些地方不要人或者说不要女人，要女人的就是让她当暗娼。
她不知道这个城里怎么了，像一个巨大妓院，女人明着暗着都是娼，除了娼就没有别的可做了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女人沦到这样的境地。
她有时候恨自己不是个男人，这样可以去卖力气。
找不到活干让她感到忧愁烦躁，她想着不能一直在这让云妮养着，晚上翻来覆去地叹气睡不着，让睡旁边的庆知觉得吵，叫她安静些，她只能应声闭嘴。
她在这除了来的当天吃了煎饼，后面就全是吃水煮高粱糠，她也算知道了为什么云妮的嗓子是越来越沙哑了，那糠吃着真拉嗓子。
她是能理解的，在城里什么都要靠买，这个比米啊面啊什么的便宜很多，而且也容易饱腹，拿来当主食吃可以少花钱。
庆知也能理解，但吃够了，上学的时候就在学堂里把午饭吃撑管一天，不上学的时候就只能吃糠了，所以是天天都想去上学，十分烦闷为什么学堂要放假，学生要放假，一到放假就要说，“学生就应该天天上学，天天学习才好。”
她每回听见都很赞同，云妮也是很支持女儿的说法。
她真想早点找到活儿干，她不想闲在这里，每天看着云妮接客，听着那凄厉叫声，她觉得痛苦，她明白了为什么庆知叫那些嫖客是鬼，确实是鬼，没有心地使命折腾云妮，她也知道了先前给她擦的白酒和药是早就买好了的，因为云妮身上被“鬼”们弄了很多伤，经常要擦药，她实在不敢想象在那个鬼屋里在上演着什么炼狱。
而她更痛苦是要用这样得来的钱养着她和庆知，因为她给云妮钱，云妮不要，说哪有让妹妹给姐姐钱的。
她有次在给云妮擦后背的伤时，忍不住说道，“要不别那样了，就陪着睡好了。”
云妮却说，“这条街上不是我一个人在做娼，我要不让他们那样，拿什么来争客人，争不到客人就挣不到钱。”
她当时感到心疼，可她只能无话可说。
她思来想去，决定去厚着脸皮去找下秦老师，看能不能帮她找份事做。
秦老师读的学校她是听说过的，也是城里唯一的一所高中学校，所以她问着人路就找到了，然后就在校门口等，等着秦老师出来。
她的眼睛仔细地看着每一个走出校门的女学生，生怕会遗漏掉，终于在眼睛都看酸了的时候，看到了秦老师。
她欣喜地上前张开手拦道，“秦老师。”
秦老师和旁边挽着手的女同学都受了惊，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额，是燕子啊。”
她也觉得自己唐突了，尴尬地放下手，“是我，我……我找你有事。”
挽着手的女同学识趣地先走了，秦老师就问道，“你有什么事啊？怎么来我校门口了？”
“我也是没办法了。”她一脸愁容地，“我被太太使手段逼走了，走了之后一直找不到活干，一直这样下去我只能是要么饿死要么当娼，所以厚着脸来请你帮忙。”
“这样啊。”秦老师面露同情地，“那你现在住哪儿啊？”
“住我一个姐姐那里，她也很穷，还要养一个孩子，我实在不好意思在那白吃白住了。”
“嗯，那我回去跟我娘说说，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你明天再来这找我。”
“哎，好，好。”她有点激动地连忙点着头，又鞠着躬，“谢谢秦老师，谢谢秦老师。”
秦老师笑道，“等事成之后你再说谢谢吧。”
她怀揣着希望同秦老师分别，回到茶馆后她就在盼望明天快快到来，这个晚上她翻来覆去地频率更好了。
到第二天，她就买了点绿豆糕提着在秦老师校门口等，这次是秦老师叫着了她，笑着，“燕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给你找好事了。”
她开心地，“真的啊，太好了。”
“我昨天回家的时候，正巧我舅舅也在，跟着他聊天的时候知道他的一个糕点铺子缺一个伙计，我就向他推了你，说你会打算盘，会记账，会说话，学东西也快，他就应下了，让我明天就带你过去。”
她弯腰鞠着大躬，“谢谢你，谢谢你。”
秦老师扶好她，“好了，你再这样就不是在谢我，是在折我寿了。”
她笑笑，把那绿豆糕递过去，“秦老师，一点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秦老师接过来看了看包装，闻了下，笑着说，“这不就是我舅舅铺子卖的嘛，看来这也是一种缘分。”
她觉得有点神奇，“你这样闻闻就能知道啊？”
“我从小吃那里的糕点太多了，一闻就闻出来了。”秦老师把绿豆糕还在她手里，“你拿回去吃吧，我已经不大想吃我舅舅那里的东西了。”
她推辞，“那怎么好呢。”
“让你拿回去就拿回去吧。”秦老师挽着她，“走吧，我现在带你过去。”
“嗯，好。”
秦老师带她到了她买绿豆糕的那个糕点铺子，把她介绍给了店老板，也就是秦老师的舅舅。
秦舅舅打量了下她，让她打着算盘给看看。
虽然她有些日子没打了，但一打起来一点也不生疏，打完一段后，笑着向秦舅舅诚恳道，“请你留下我，我一定会好好干得。”
秦老师也在一旁支持着她说道，“舅舅，你招了她吧，她绝对能干好的。”
秦舅舅想了一下，“我这里一个月三块五毛钱，不管吃也不管住，你这没问题吧？”
她肯定地，“没问题。”
秦舅舅笑了一下，“那你明天早上就来干活吧。”
她的脸笑开了花，忙不迭地鞠躬，“谢谢老板，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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