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对方可能“鱼目混珠”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枪端了起来，庞诚等人见状也立即端枪警戒，随后才凑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端详着周围的尸体把发现说了，庞诚又看了另外三人一眼，不过四个人的眼神里都满是茫然。
“这是一个利用思维惯性的陷阱，普通人很难发现。”
我慢慢往前走着低声说道：“我们从医疗部过来，见到的尸体没有五百也有三百——只要那些尸体没再眼前突然活动起来，多几个、少几个，在你们看来应该是没区别的。”
“突然活动起来……”
庞诚脸色不太自然的抖了一下，默默往我身边靠近半步：“那您是怎么发现的？”
“我是观察者，寻找平常中的不平常，是我的工作。”
我随口应付一句，但其实这种“洞察力”，是来自于记忆中的、做了几十年“卧底”的约翰森。
虽然在我和约翰森认识的时候，他看起来还算是放松，可在他刚开始做“卧底”的那段日子里，基本可以说是每天都在提心吊胆。
周围出现的陌生人，或是常去的地方忽然多了某种装饰，甚至桌上莫名转动了1°的盆栽。
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动，都可能牵扯到身份暴露，所以约翰森不得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始终保持这种几乎病态的警觉。
而现在，这种警觉开始逐渐体现在我身上了。
这让我忽然产生了一个猜测——或许之前“植入”伊南娜的记忆后，我并不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而是时间不够，那些记忆还没有和我“融为一体”。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就意味着随着时间推进，约翰森和伊南娜的记忆、和我的融合度会变得更高。
这可以让我对他们的记忆——比如苏美尔语相关的知识——使用起来更加灵活，但是换个角度来看，随着记忆融合度逐渐升高，这些记忆也会让我产生不可逆的变化。
“情感淡漠。”
我想起自己最近的怪异，不自觉的咬了咬牙——或许不是我对二号基地这些人没有感情，而是约翰森和伊南娜对这些人没有感情。
最关键的是，这种影响和变化，是在潜移默化中逐渐发生的，如果不是这次追击、恰好用上了约翰森的“警惕”，我都不知道自己要过多久才能发现。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迹象。
我暂时没发现这种融合、会降低我自身的能力水平——但这不代表我的能力没有降低，也不代表我的能力不会在日后降低。
“要尽快把多余的记忆剔除出去，但现在岳升死了，只能让庞诚另外找人，去通过【巢】的虹膜验证……或者可以去六号基地找李智勇？”
我边警惕周围边胡乱琢磨着，忽然手肘被人拉了一下。
“怎么了？”
我回过神看向庞诚，就发现他微微放低枪口，用手电筒的光斑边缘、照亮了一具女尸的手。
“刚才过来的时候，我不小心踩到了她的手。”
庞诚说着，用脚尖把女尸的手翻转半圈、露出手背上的一小块鞋印：“但现在她的手被转回去了——在我们通过之后，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敌人露出马脚了。”
我调大手电筒的光圈照向周围，就发现有很多尸体的位置和姿势都发生了变化。
这次其他人也发现了，只一瞬间，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
“应该是对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在故布疑阵想要拖延时间。”
庞诚右手端着冲锋枪架在左手肘，同时左手拔了手枪警惕侧方：“011留下，其他两人一组检查周围！”
“是！”
另外三个护卫队员低声答应，然后就被我抬手拦住了。
“不用那么麻烦——”
我举着手电筒把周围扫了一遍：“我们需要供氧设备才能活动，敌人肯定也是一样，但这里的尸体都没戴呼吸面罩。”
“……我知道了！”
庞诚沉默片刻突然眼神一亮：“这里的尸体都是幌子！敌人已经跑了！快跟我追！”
“等会儿！”
我一伸手拉住庞诚：“你说的是一种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是敌人暂时摘了呼吸面罩，想冒充成普通的尸体蒙混过关。”
“有证据吗？”
庞诚慎重的抿了抿嘴唇：“万一不是你说的那样，敌人现在可能已经跑了。”
“他们跑不远，有人盯着呢。”
我敲了敲耳机，同时用手电筒重点“光顾”了几具尸体：“敌人能伪装成尸体而不被发现，说明他们本来就是二号基地的人，应该是在岳升发出视频之后，才收到命令开始行动的。”
“不过敌人什么时候行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属于二号基地，借着‘熟人’的便利，保持安静慢慢前进、发现有人就摘了面罩往地上一趴，不是比仓皇逃命更稳一点？”
“不一定吧？”
庞诚说着，把手背贴到自己的脖子上：“我们只要试一下有没有脉搏，卧底不就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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