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武道真意愈发浓郁，众人心里压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本就举步维艰，此刻几乎已动弹不得。
朱雀身后，贺妙从细细咀嚼着空气里无踪无形的武道真意。武当山是道门大派，自然有大小宗师坐镇，他的眼界见识自然比更加宽广、精深。
仅用几息便准确判断出，朱雀必然在小宗师耕耘颇久，武道真意运用得极为细致缜密。想到赵就竟能请出此等高手，心里不禁暗暗感慨：身旁的“赵大人”也不简单呀。
“赵大人，这位前辈你是从哪里请来的？”
赵就笑道：“锦衣卫。”
原来如此啊！贺妙从内心更添几分惊讶，难怪自己问起锦衣卫，师父的回答只有庞然大物四个字。如今切身体会，确实是所言非虚。
俩人旁若无人，低声咬舌头，朱雀却不想再浪费时间，回头朝赵就问道：“接下来怎么办？你拿个主意。”
没想到赵就第一时间没回答，稍稍沉思后，转头看向贺妙从，“道长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修道多年归修道多年，贺妙从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场内修为最高之人，是赵就请来的，理所当然由赵就决定，他哪有开口插嘴的资格？
想明白，刚张开嘴，还没说话呢，却听到赵就声音传来，“有理有据，那就听你的，灭口！”
啊？贺妙从双眼瞪大，诧异不已。什么听他的？自己什么都没说呀！
不给他反应时间，赵就马上转头，“听道长的，都杀咯！灭口！”
“杀人你们俩自己去，我可不去。这身衣服贵得很，我可不想沾一身血。”朱雀急忙拒绝，并识趣地让开身形。
“行，咱们来！”赵就拍拍贺妙从肩膀，率先拔刀往面前众人走去。
“唉。”贺妙从摇头长叹，略带无奈拔出长剑，一同向前走去。
有朱雀武道真意压制，纵使两人已是强弩之末，但要杀一群真气运转都不顺的人，还是手到擒来，轻轻松松。
“唰”
“噗”
皎洁月光下挥刀、出剑声不断，捧捧猩红四溅，倒地江湖人越来越多，很快再无一人站着。
甩甩刀上血迹，赵就从容收刀，边往朱雀身边走边调侃道：“看不出来呀贺道长，你是个狠人啊？”
“呵呵。”贺妙从苦涩笑笑。
“贫道修的，可是闭嘴禅。”
赵就拍拍他肩膀，打趣道：“此山乃许真君故地，可不能提佛门禅法哦。”
闻言贺妙从笑得难看。尽管他看不懂赵就内里意思，可依旧轻声回道：“无妨，佛道本一体嘛，许真君宽厚，定然不会怪罪。”
话里隐晦点了一下赵就，可他丝毫不接茬，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有道是，只要脸皮足够厚，没人拿你有办法。赵就死不认账，贺妙从除了闭嘴，还能怎么办？
没法子。
走了两步，赵就冲朱雀笑问：“咱们走？”
“走。”朱雀收敛真意，说。
“你呢？”赵就偏头斜睨贺妙从，幽幽问道。
贺妙从则是摇摇头，“两位先走吧，我还得去找找四位同门师弟，师妹。”
听到“四个”，朱雀眼里发亮，赶紧描述一通，问：“是不是他们四个？”
自觉跟自己四位师弟师妹长相差不多，贺妙从喜上眉梢，连忙问道：“前辈可曾看见贫僧同门往何方去了？”
“那边。”朱雀指着远处。
随后挑眉笑道：“恰好咱们同路，不如一起走？”
看着两人别有深意的笑容，贺妙从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情愿，还是微微点头，礼貌笑道：“有劳。”
三人不多言，并肩往远处走去，山上重新恢复寂静。
月光皎洁明亮，落地如霜降。三人离开大半个时辰后，两道人影飘然而至，是高瘦男人和一个黑衣蒙面人。
僵硬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一遍地上众人，高瘦男人摇摇头，用沙哑的声音古井无波说：“全死了，无一例外。”
“狠啊，好在咱们没露头呀。”蒙面人心有余悸，啧声连连。
他环顾四周，继续问道：“周围还有活口吗？”
“绝无可能。在小宗师的感知下，一品想隐藏踪迹，难如登天。”高瘦男人的声音好像一潭死水，冷冽且毫无波澜。
闻言蒙面人深感无奈，苦笑两声说道：“既然都死光了，咱们就走吧。唉，前功尽弃呀。”
“走？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不走？活人成尸体了，没作用了！咱们还留在这里干嘛？替这些人挖坟收尸吗？”蒙面人不屑道。
而高瘦男人依旧看不到波澜，“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价值。”
蒙面人不解，“那你说怎么办吧？”
“带上几具尸体，回镇子。”
啊？蒙面人愈发疑惑，转头盯着高瘦男人，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没有解释，高瘦男人率先弯腰拎起两具尸体，“让你带上你就带上，无需考虑其他，我有大用。”
见状蒙面人也不再多说什么，随手拎起两具血淋淋尸体，默默跟在高瘦男人身后。脚步轻快，朝镇子方向赶去。
两人出现如同一个小插曲，走后不久树林又恢复寂静。
时间点点流逝，月亮渐渐偏斜。树林里突然响起几道“沙沙”声，一个男人拨开茂密树叶，慢步走出来。
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一堆人，他面色平静，只是轻微摇了摇头，咂咂嘴巴且没有开口。
跟先前高瘦男人如出一辙，蹲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站起身后，他脸上很快露出笑容。
“少了几具。看来想在江南做文章的人不少。”
“呵呵，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摩擦着手指，目光渐渐阴沉，抬头看了眼天上月亮，喃喃自语道：“江南发生这么多事，怎么看不到锦衣卫有动作？”
“陆文玉、老太监倒是坐得定！反倒是那只偏安一隅的老狐狸，小动作一个接着一个，生怕错过什么。”
想到这里他难掩失落，轻声感叹道：“天下动荡，百姓疾苦。”
“食肉者，可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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