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来到正义律师事务所的大门口，好巧不巧，正好碰见苏子卿推门而出，两人撞个正面。
苏子卿穿着得体，一身西装革履，系了一条鲜艳的红色领带，看上去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连头发丝都根根分明地一丝不苟。
“稀客啊！”苏子卿嘴角含着笑意，“但叶队中今天来得不是时候。”
叶城面无表情，“暂用你十分钟时间，我来了解一下卫心彤的事。”
“你手下之前来过了，我交待得很清楚。”苏子卿看了一下手表，又说，“不过十分钟可以满足你。”
“你和卫心彤都说了什么？这个你在笔录里交待得不清楚。”
苏子卿眼珠转动，想了下说：“我就是给她提了几点建议，让她尽快从苦海中脱离出来，但她就是无法面对只有几个月生命的人生，我也尽力了。”
“她的主治医生给她联系了国外一家医院有治疗癌症的特效药，说明她是抱着活下去的想法，并没有打算轻生的想法。”叶城的声音稍微变得凌厉，“苏子卿，我很清楚你私下对刘睿有恩怨，你们虽然同为律师，但在理念上完全不一样，我查过你曾经向法律协会举报过他，但后来不了了之了。”
苏子卿轻叹一声，“叶队中，说实话，我学法律的初衷就是帮助有冤屈却无力伸冤的穷苦大众，你可以问问很多人，我的费用有多么低，甚至有的人连律师费都给不起，我也帮他们打官司，我做人问心无愧，至于刘睿，他只帮有钱人提供法律服务，不管什么案子，他都站在利益的一边，所以我必须得举报他，但他现在死了，说罪有应得吧，也算是吧，你说呢？”
叶城深吸口气，直击重点，“你不用拽这些没用的，你直接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卫心彤自杀的，同时带上刘睿一起？”
苏子卿看了一下手表，“十分钟到了，我无可奉告。”
叶城毫不客气地伸手拦住他，抬高声音提醒他，“苏子卿，门新问的案子你参与了什么，我很清楚，你也很清楚警方可以用零口供来给嫌疑人定罪，如果顾倾城被这么定罪，你觉得她会不会把你供出来？”
苏子卿的脸上有轻微的变化，他咬了咬牙，两腮绷紧，眼神冰冷，“零口供定罪的前提是要有证据来支撑，你找到证据了吗？”
“你不会以为搞定萧浅就搞定了警方？”叶城让他认清现实，“苏子卿，按照你的思维，没有萧浅的话，警方就没有办法破案了？”
苏子卿沉默了，他很清楚门新问的案子，警方并没有将锁定的嫌疑人关押或拘留，尤其是对顾倾城。
“我提醒你，用毒杀死门新闻的人就是顾倾城递出去的话筒，氰化物藏在话筒里，你懂我的意思。”叶城的阐明敲打在苏子卿敏感的神经上，话筒就是杀人的凶器，他编排的剧本，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苏子卿轻轻咳了一声，落于下风，低声说：“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不行动？将凶手绳之以法不是警察的本职工作吗？”
“我的本职工作是为人民服务，你说说吧！你最真实的理念是什么？”
苏子卿沉默地转身推开律所的玻璃门，然后邀请叶城进去，给他泡了一壶红茶。
“既然要聊，就坐下好好聊。”苏子卿说。
叶城坐下，一言不发地瞄了眼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水。
“我这个人喜欢喝茶，茶可以静心凝神，洗涤心灵。”苏子卿脸色异常平静，继续说，“我有时候想警察这个职业真的都是正义的化身吗？都是责任感爆棚，只为人民服务吗？”
“看来你遇到了否定的答案。”叶城利索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苏子卿笑了笑，“你挺幽默，直击重点，说真的，警察和律师虽然职业不同，但是信念应该是一致的，底层的逻辑也是相通的，你应该会赞同我这个说法。”
叶城点头认可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警察和律师在对待事情的本质和根基上是一致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尤其是为广大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服务，这一点无可厚非。
“所以我们是同类人，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有责任的人民公仆。”
“别捧我，我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你有吗？”
“当然！”苏子卿笃定地说，“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我能做得也仅仅是提供法律意见，卫心彤找我的时候，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刘睿付出抛弃她的代价，我是一名律师，我的法律意见就是让她搜集刘睿的证据，但卫心彤根本不想整垮刘睿。”
叶城拧了拧眉头，“出现了什么转机？”
苏子卿忽然畅怀笑了，“能和女学霸一争高下的校草果然有两把刷子，这就听出了玄机，算是转机，也算是偶然，卫心彤无意间获得刘睿私藏在保险箱里的一个u盘，她当时想用u盘去要挟刘睿，但她没有做，她找到了我。”
苏子卿顿了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继续说：“我没想到她一直深爱着刘睿，她希望我出钱买下u盘，帮助她到国外去买特效药，为了把刘睿的脏事都爆出来，我答应了她，但我没那么多钱，我一个穷律师拿不出几百万几千万，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
苏子卿沉了沉声，停顿下来，似乎在寻找比较恰当的说辞来描述后面的事，他足足想了五分钟，才开口说：“我这个决定说出来算是间接杀人吗？”
叶城脸色凝重，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几分忏悔和愧疚，问：“你劝她自杀？”
苏子卿低下眼皮，注视着悬浮在茶杯里的茶叶，静如死水一般的声音如地狱幽冥的蛊惑。
“自杀不用劝，只要让一个人在身体和精神上陷入彻底的绝望和无法自救的痛苦里，她自然而然会选择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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