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松软的泥土路上,车轮碾过路面的凹陷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清晰。晨雾渐渐升起,如同白色的轻纱环绕在车道两旁,能见度越来越低,远处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周围只有一望无际的灰黄草地,和偶尔闪过的几棵枯树映入眼帘,枝桠在雾中若隐若现,显得格外荒凉。
老人从马辕旁的挂包里掏出两块黑面包,面包硬邦邦的,表面还沾着些许麦麸,散发着淡淡的麦香。他递到阿契琉斯面前,粗糙的手掌上布满老茧,语气带着真切的怜悯:“可怜的人,看你们这副模样,肯定饿坏了,吃两口解解心慌吧!这是我们自己烤的,虽然硬了点,但能填肚子。”
阿契琉斯接过硬邦邦的黑面包,凑到鼻尖深吸了一口,只闻到股纯粹的麦香,混着些许阳光晒过的气息,并无半分异样。但他依旧满腹狐疑,脸上挤出干巴巴的笑容:“多谢老伯好意,我们现在还不饿!”
一旁的小弗拉修斯盯着那两块黑面包,早已馋得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吞咽声。他实在抵挡不住饥饿的诱惑,一把抢过老农递到近前的那块面包,狼吞虎咽地送到嘴边啃了起来,粗糙的面包屑纷纷掉落,沾在他干裂的嘴角。
阿契琉斯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无奈地叹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与无奈:“在外面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没付钱的!”
小弗拉修斯艰难地吞咽着嘴里的面包,含糊不清地低声骂道:“死也不做饿死鬼!何况跟着你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饿死的边缘徘徊,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遭罪了!”
马车继续在晨雾中前行,车轮滚动的“咯吱”声、马蹄的“哒哒”声,与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交织在一起,在荒凉的荒原上显得格外清晰。阿契琉斯靠在车厢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目光扫过雾中摇曳的枯树与泛黄的草地,丝毫不敢放松;而小弗拉修斯则只顾着狼吞虎咽,暂时将所有的危险都抛到了脑后。
晨雾渐渐散去,残阳如血,将整片荒原染成一片暗沉的橘红。马车碾过枯黄的草根,发出“咯吱”的轻响,两侧的矮树丛在晚风中摇曳,影子被夕阳拉得细长,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透着几分诡异。
阿契琉斯偷偷瞥了眼马车前正在说笑的两个农夫,他们的笑声粗哑,在空旷的荒原上显得有些突兀,像是刻意伪装出来的融洽。他又转头看了眼狼吞虎咽、一切如常的小弗拉修斯,喉咙不由得滚动了一下,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手里的黑面包,又咂吧着嘴细细品味,喃喃自语道:“倒是没有怪味,应该没什么问题。”说着不再犹豫,大口嚼起面包,含糊道:“岩缝里的小树只知道把根扎进泥土,却不知自己一直靠在岩石上汲取力量,也许它的根,早就悄悄缠上了岩石,只是自己没察觉罢了。”
小弗拉修斯啃掉一大块黑面包,腮帮子鼓鼓的,他扭过脸,眼神中满是愤懑,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你这是在抱怨吗?抱怨带着我这个累赘?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带着我?还一路疑神疑鬼,好几次都想把我扔掉!要不是我机灵,早就成了野兽的点心!”
阿契琉斯立刻装傻充愣地回过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小弗拉修斯的目光:“我没有,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只是还没从噩梦中完全清醒,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已。”
小弗拉修斯冷哼一声,目光投向车外苍茫的荒野,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映出几分怅然与失望:“我以前很崇拜你。你绑架我的时候,我都在为你开脱,以为你是边城人人称颂的英雄,是敢作敢当的勇士,那会儿就算为你而死,我也心甘情愿。但现在我...看透了,你只是...”
听到小弗拉修斯欲言又止,阿契琉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被戳中心事的他既愤怒又怯懦,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梦游!就像你说的那样,梦游!梦里是深不见底的山洞、一群发神经的恶魔、一个会飞的海螺,还有一群一会儿是天使、一会儿又变成女妖,满天乱飞尖叫的女人,还有黑乎乎的船,那么多人在对骂殴斗,乱糟糟的!我一睁眼就醒了,还得面对你,还得背着你到处游走,我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就像我永远记不住人的名字!”
躺在马车稻草堆里的小弗拉修斯发出声冷笑,语气充满讥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记不住名字?那伊莱莎呢?你怎么没忘记她?你真让我失望!我不过是跟着你,或者说被你强行抢来,背着去弗林锡而已。而且这一路,你讲的故事翻来覆去就那几个——鹦鹉和割喉男孩、富商和毛驴、凶鸦和亡命徒,还有你喊妈妈换土豆、面包的破事,不停重复,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你问过我愿意听吗?”
阿契琉斯猛地站起身,手扶着马车边缘,手背青筋凸起,大声喊道:“我那些故事都是真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没有半点虚假!另外,你以为我愿意吗?背着个残废到处颠沛流离,为了一口饱饭低三下四,还得装疯卖傻给那些土垒士兵跳舞,只是为了偷他们几块发霉的面包,受尽别人的白眼和嘲讽,我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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