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轻叹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黎年冰冷的眼神刺在原地。
周围景象扭转，黎年来到深渊，她看着不远处的白色身影，一步步走向他。
寸寸混沌之力铺散出一片雪白阶梯，将啃食着境元身躯的魔气打散，血色浸满少女眼中。
“境元。”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脚边的人，神色如同雪白之巅那般冰冷，可眼角泪水却一滴滴落下。
微凉的泪水砸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境元恍惚间睁眼。
先是一抹平和的蓝，再是少女冷白的脸庞。
“黎儿………”
他吐声如息，身上肌肤没有一块好地方，目之所及皆是血。
神明之躯拥有自愈之力，可失去神力的境元，宛若凡人，只是比凡人拥有更强的意志。
无尽的折磨痛苦，清醒却死不了。
“黎儿……别…看了，…我丑……”
境元怔愣许久，少女的目光太过冰冷，在这样的视线下，他不由得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这样一副残破丑陋的身体，黎儿不喜欢的，他万一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黎年沾着泪珠的长睫终是颤动了，她用力到闭了闭眼，单薄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她慢慢蹲下身子，白皙的指尖拂过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温和的光点抚平伤口，瞬间恢复如初。
境元痴痴的望着她，下意识攥紧了少女的衣袖，眼眶通红，像小动物一般轻蹭了蹭。
“黎儿，别……生气。”
可黎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那双水眸敛着太多的悲伤，她抚上他苍白的脸庞，声音很哑。
“境元，你可真狠啊……一丝退路也不给我留。”
境元眼眶红了一圈，苍白着想要辩驳，溢出唇边的却只是刺目的鲜血。
这时，一旁同样奄奄一息的噬空从废墟中爬出，望着黎年的身影，神色越发的阴鸷疯狂。
“哈哈哈。”
“你们还真是郎情妾意啊，可惜了他会为了救你，竟然选择这个方法。”
黎年缓缓抬眸望向噬空，他的情况不比境元好到哪里去，哪怕有上古魔气的修复，看起来也惨烈万分。
犹可见，这三天会是什么光景。
“噬空，苦心积虑的让我知道这一切，你想做什么？”她冷静道
无形的压迫狠狠的将噬空钉入地面，噬空嘴角倏的喷出几口血，他却笑得高兴极了。
因为他知道，黎年远不像表面的那么平静，或许把她逼疯，引诱着她入魔，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想救他们吗？只要你坠魔，我放他们一条生路。”
黎年漠然的望着她，眼底深处是噬骨般的冰冷，“或许，你会死在他们前头呢。”
噬空仰头大笑，不无轻蔑，“死了一群人，不过是将时间拖延了一日，你觉得我会甘愿让你再次封印？”
黎年微微一顿 脑海中再次会浮起看到的那些未来，心坠到了谷底。
噬空脸上带着诡魇的笑，“我绝不会再次被封印，我宁可自爆而亡，也要拉天底下之人给我陪葬。”
此话一出，黎年脸色骤然一变，望着噬空的眸子满是骸然。
如此便能想通了，为何境元哪怕散尽神力，封印噬空，未来却依旧唯她一人活了下来。
若噬空自爆，世间每一个角落的上古魔气亦然，迸发出的力量足以杀尽每一个人。
“不要这样，只要……我坠魔，你就放过他们是吗？”她哑声道
境元闻言，死死的攥紧了她的衣袖，声音嘶哑急切。
“黎儿，不要听他的，就算你坠魔，他也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黎年垂眸，并未回应境元，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眼中皆是麻木与空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好似，已然妥协了。
“当然，你若坠魔便对我没了威胁，我也可以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
沉默良久。
少女无力的闭了闭眼，终是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境元怔住了，不由得攥住了黎年的手腕，神色凄哀的望着她，剧烈的摇着头。
“不……你不许这么做，我绝不允许。”
若是黎年坠魔，一切便不由他掌控了，甚至生死都将脱离。
“哈哈哈哈。”
听到黎年的回答，噬空唇边的笑容更盛，眼中如毒蛇般的光芒缠缠绕绕，如附骨之疽。
“散去你的护体灵力，往经脉，识海注入上古魔气。”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让境元亲眼看着他深爱之人坠魔，让他知道何为绝望。
境元指尖泄出一道力量，将黎年牢牢抓住，他双眼红得吓人，仿佛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
“黎儿，你离开这里，别管这些，走啊！”
他实在太害怕了，害怕眼前的人再一次离他而去，痛苦的嘶吼着一遍又一遍，酸涩难听。
黎年垂眸，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仿佛一个雕塑。
噬空死死的盯着她，忍不住出声催促，“动手，现在动手。”
仿佛卑微到了极点，境元一遍遍哀求着，“不要……黎儿我求你了……不！”
“我让你动手！”
噬空双眼赤红，倏的怒声而起。
黎年眼睫颤了颤，深深望了一眼境元后，“给我半天时间，等我安置好他，我会回到这里。”
“什么？！”
“不可能，要么现在按我说的做，否则我现在就自曝。”
黎年掀起眼皮看他，声音冷到了极点，覆着一层明显的疯狂和麻木。
“要么给我半天时间，要么天地间同归于尽。”
噬空怔住了，眼前的人并非完全没了意志，所求的却只是护这些人平安。
他盯着她几秒，神色几经变换，终是答应了她。
“好，明日辰时我要在这里看见你，否则便别怪我无情。”
“好。”
黎年俯身，避开境元的身上的伤口，将人扶起，下一刻便回到了神谕阁中。
“你好好休息。”
黎年将他放到床榻上，起身便要往外走，衣袖却被一只手紧紧抓住，用力到指骨泛白。
“黎儿，我不许，我不许你这么做！”
境元执拗的望着她，眼尾泪水一滴滴落下，平日淡然的神情满是绝望。
黎年唇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伸手抚了抚他的脸庞，“境元，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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