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叶师傅爱吃我做的贴饼子,”李建国大爷蹲在灶台前添柴,“他总说‘老李,你这饼子比城里饭馆的香’,其实是车间的活儿累,吃啥都香。”叶东虓坐在灶边帮着烧火,火苗舔着锅底,映得老人的脸红彤彤的。
重阳节那天,食堂做了八大碗。粉蒸肉、炖排骨、炸丸子……摆了满满一桌子。张桂兰大娘给王满堂夹了块排骨,用手抿碎了喂他:“当年厂里聚餐,你抢着给我夹排骨,被老周瞪了一眼。”王满堂咽着肉,手指在桌上画圈,像在写“谢”字。
吃到一半,赵大爷突然说:“缺样东西。”他拄着拐杖回房,拿来个军用水壶,里面是泡了十年的人参酒。“这是老周送我的,”他给每个人倒了点,“他说‘等咱都退休了,就着老李的八大碗喝’,今天,算替他了个愿。”
酒液琥珀色,带着药香。老人们端着杯子,碰在一起,发出“叮”的轻响,像当年机床厂下班的铃声,清脆,又踏实。
第十一章 老槐树的春天
开春后,老槐树抽出了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风里晃,像无数只小手。郑德山在树下种了圈韭菜,说是“当年厂里的菜园子,就种这个,包饺子香”。张桂兰大娘则找来些旧花盆,种上指甲花和太阳花,摆在窗台上。
有天,王满堂的儿子来看他,带了台智能按摩仪。郑德山凑过来看新鲜,却被王满堂用手推开了。老人指着郑德山的手,又指着自己的肩膀,喉咙里“嗬嗬”响。“他是让你给他捏肩,”张桂兰大娘笑着翻译,“机器哪有老伙计的手得劲。”
儿子看着郑德山给父亲捏肩,父亲的头靠在郑德山肩上,像个孩子。他突然红了眼:“郑叔,谢谢你。我在外地工作,总担心我爸一个人……”郑德山摆摆手:“一家人不说这话,当年在厂里,谁家里有事,大伙不都搭把手?”
叶东虓在树旁搭了个葡萄架,用的是从老机床厂拆下来的旧钢筋。“这钢筋结实,能爬十年葡萄藤,”他对老人们说,“等秋天结了果,咱们酿葡萄酒。”赵大爷摸着钢筋上的锈迹:“这是当年建车间用的,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能架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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