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你不会觉得陈大人是大掌柜吧？”
“也许，他是来见大掌柜的人呢？要不然，为什么刚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
合合语塞了，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仿佛也有道理。但她从未把陈侯方和自己查的这件案子联系起来过。她不觉得陈侯方会是个坏人。
“柿子姑娘？睡了吗？”陈侯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合合转头答道：“哦，那个，我已经睡了，请问陈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夜里凉，不知道你被褥够不够？”
“够了，谢谢！”
“那好，早点睡！”
“你也早点睡！”
门外的人走开后，苏郡生小声问：“他怎么老是叫你柿子姑娘柿子姑娘？你又不是卖柿子的！”
“因为我喜欢吃柿子啊！每回到他那儿，他都会给我吃非常大非常红的柿子，可好吃了！”
苏郡生丢了她一个白眼：“几个柿子就把你给哄住了？”
“去，你还没请我吃过一次柿子呢！这位大爷，请吧！”合合朝门口努了努嘴。
“今晚你我分夜睡，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
“怎的？你还想赖在我房里不走了？”
“我们是出来办差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苏郡生摆出一副正经面孔道。
“好好好，随你！”合合也懒得理他，自己上床睡觉去了。
睡得正好，合合被人摇醒了。挣开眼一看，原来是苏郡生。她打了个哈欠道：“这么快就下半夜啦？”
“已经早上了。”
“啊？”
合合不信，翻身起来一看，确实，窗外已经蒙蒙发亮了。她转头看向苏郡生，只见苏郡生眼睛是红的，仿佛熬了夜。她问：“你昨晚怎么没叫我？”苏郡生道：“我下半夜也睡着了，忘了叫你了。下楼吧，我们得赶在陈侯方主仆二人之前上峰。”说完他先出去了。
合合捧着冰凉的昨夜剩下的水洗了个脸，陡然精神了。擦脸时，她脑子里忽然钻出一个想法，苏郡生会不会是故意不叫自己起来守下半夜的？这人忽然变得这么体贴了？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丢开面巾，提起佩剑就下楼了。
他们离开时，陈侯方主仆俩还没起床。清晨，整座山还沉睡着，薄雾蒙蒙，一点杂声都没有。人走在细长陡峭的小道上，显得特别渺小，使人害怕。走了半个时辰，一个人也没遇着。歇气儿的时候，苏郡生把那个探子所画的地图拿出来看了看，抬头往上瞧道：“还早呢！要到那小观得下午去了。”
“你看前面那是什么？”合合指向了正前方斜道上走下来的那个人。这人穿着道袍，看着很年轻。苏郡生眼中的警惕立刻冒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那小观里的道士？”合合道：“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说完她向那年轻道士招了招手。
年轻道士走到跟前，和和气气地问：“两位可是上峰拜观音？”
合合点点头，抹着汗道：“可不是吗？路还远吗？”
年轻道士道：“还远呢。至少得午后才能到。”
“这么远呐？完了，我一听腿儿都没劲儿了！”合合故意这样抱怨，还捶了两下腿，“师傅你可真厉害，一路走下来连气儿都不喘！”
年轻道士笑了笑：“我走惯了。”
“师傅是要下山置办日用吗？”
“是啊。我师傅素爱吃峰脚下那家小酒馆的咸菜，观里没了，让我去取呢！”
“那不耽误你了啊，你慢慢去！”
“两位小心些，山上路滑不好走。”年轻道士说完就沿着小道继续往下了。
合合冲那年轻道士的背影挤了挤眼：“瞧见没？下山了，这么说来只有他师傅和另外两个客人在观里里，倒是个好事情。”
苏郡生收起地图揣进怀里：“走吧。”
爬到腰酸背痛时，两人才到了那小观附近。此时已是近黄昏的时候了。他们俩都没想到这小观有这么难找，跟世外桃源似的。略略歇了口气，苏郡生道：“再等一会儿，天黑了我们再摸进去。”
“去他大姨姥姥的！”合合忍不住骂了一句，“把一个观修在这种贼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不信就没有鬼！我腿太酸了，感觉把后面五年的山都爬完了！”
苏郡生递过来一个小布包和一个羊皮水袋子，合合只接过了袋子，咕噜喝了一口，说道：“忽然好想吃柿子……”
苏郡生斜白着她，好像她说了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她也斜白着苏郡生：“想吃个柿子，至于嘛？”苏郡生收回目光，瞧着有点不爽，但也没说什么。她这时候才想起柿子和陈侯方的关联，心里咯噔了一下，娘呀，这家伙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听说是陈侯方安排你进开封府的？”苏郡生忽然问。
“嗯，是他。有一天他来找我，问我想不想进开封府，说我这样的人应该去开封府发挥光和热。我被他说动了，所以就去了开封府。”
“他为什么要安排你进开封府，你自己没想过吗？”
“你以为我真傻啊？”合合白了苏郡生一眼，“我当然会想到这一层了。但我身无一物，孤家寡人，他能把我这么着？果真他是坏人的话，横竖也只会搭上我一条性命，更何况我还没看出来他是个坏人。再说那时候，我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情。我觉得为了那件事，也得进开封府才行。”
“为了你义兄裴元达？”
“嗯。”
闲话到这里，气氛略有些尴尬了。两人都同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苏郡生起身道：“得去小观附近看看地形了，趁天还没完全黑。”合合撑着膝盖勉强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道：“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我们最后还是会成为敌人的吧？”
苏郡生站住了，沉默了片刻后侧身道：“不要那么三心二意，顾好眼前的事情。”
“但我早晚得查你爹的。”
“那也得你能查到才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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